,一大家子人挤得满满当当。
楚韵从新房出来路过大房院子,一看里头只三间屋子还有这纳闷儿,闵氏生了两二一女,两口子还有两三个下人,这几间屋子哪够住人,三房都有五间房子。
她很快就发现,杜家只有三房例外,这一大家子住得都很局促。
楚韵这回再问,魏佳氏便不说话了,只是低眉浅笑。她便知在杜家,屋子是一件妯娌间说不得的事。
饭厅里杜老爷正拉着孙子孙女说话,看两个媳妇进门,便觉着乌泱泱一群人闷得慌。杜家屋子浅,平日老两口都不叫孝子贤孙上来伺候,今儿新媳妇进门,凑个团圆么。
闵氏和魏佳氏是旧媳妇,便被挤到小桌跟孩子一起吃。
主桌上年纪比较大的女眷只有新娘子楚韵,再加上一个十二岁左右的小胖丫头。
杜太太生了三儿三女,如今只剩十二岁的小姑子还待字闺中,楚韵猜出这是小姑子杜月。
旗人重姑奶奶,杜月娇生惯养久了,生得富态,长得不似清秀的杜家人,老觉着窄袖旗装自己穿着丑,家里又不让她穿汉女的衣裳,见小嫂子出来便一直看个不停。
楚韵不会梳旗头,也没有旗女的衣裙,脱了嫁衣后,便穿了楚老太太传给她的大袖吉服,老太太的衣裳是好衣裳,只是年岁已久,穿起来不大鲜亮。
好在她学农是做惯了活的,纵在田里受了些苦楚也不以为意,故此虽穿得一般,人也黑瘦,整个人却格外有精神气。
杜月眼睛都亮了,她喜欢大袖衣裳,能遮肉又飘逸!
她想同新嫂子搭话,便主动问道:“三哥呢?”
杜太太满脸都是笑,道:“你哥刚做上笔帖式不久,内务府给他的婚价银都比旁人多半贯,他一早起来给总管事道谢去了,等会儿你便能见着他。”
楚韵这时才对自己的丈夫有了社会地位上的认知。也难怪他的屋子比哥哥的都大。
满人不像汉人那么讲究嫡庶和长幼尊卑,几乎都是能者居之。
笔帖式是满人里的文化人,负责汉满互译之类的文职工作,因为有文化晋升也快,被称为八旗晋升之路。
换句话说,杜容和高低也算得上青年才俊,甚至很可能,他在这个家里的差事是几兄弟中最好的。
八旗当年分房子,都是按着官位大小,五两银子一间房分给下头,如今旗人越来越多,内城已经不怎么分房了。
可杜老爷要是说杜家也按这个分房,杜容和的院子为什么那么大就不奇怪了。
以及为啥闵氏对魏佳氏那么不客气也有了理由,搞不好杜二爷混得也比哥哥好。
混得好意味着分的家产就多呀。
而杜家又是满化的汉人家庭,杜老爷按着满人习俗给子女置业,又按着汉人的习俗教导子女长幼有序。
闵氏作为杜家“长嫂”,不能分得七成产业,自然对两个妯娌不会有好脸色了。
不过既然杜容和比两个哥哥都厉害,为何还找乡下姑娘呢,楚韵实在想不通。
想不通她就暂时不想了,因嫁妆已闹出过风波,楚韵假装羞涩一笑,便沉默地低头坐着。
杜太太看新媳妇不缠着问男人,心里也满意,像外头那些娼妇行径,在他们家是行不通的。
漱完口,沏上小叶茶喝了。杜太太把楚韵叫过来吩咐:“三妞儿早间不吃老米不下炕,家里如今只三个爷们儿做事,满院子小的呢,也好这口。你两个嫂子都省嘴留给下头。你是小嫂子,今儿虽头回在家里吃,这点儿口粮,也让让三妞儿。”
杜月道:“纵一两回不吃也没什么,小嫂子吃了也好沾沾咱们家的福气。”
杜太太哪里舍得,搂着杜月道:“傻孩子,你在家做姑娘不多吃些,日后到婆家去,哪个给你老米吃?还不惜福!你嫂子在乡下长大,身子骨虚,虚不受补这话听过没?你让她吃老米不是疼她是害她了。”
楚韵听得发笑,她并不委屈,母亲爱自己儿女很正常,楚老太太也更爱她呀。
而且她偷过嘴,不馋这个,道:“太太说得是。”
杜家米缸里许多新米,洁白饱满,不用煮就有米香,楚韵巴不得日日吃新米,松软可口略带甜味,在哥嫂家这一个多月,她都喝的稀粥,这会儿闻见米香就开始流口水。
杜月看小嫂子这么说,便亲自给她盛了一大碗白米饭。
楚韵很给面子地全吃完了,要不是怕吓着杜家人她都想再来一碗。
杜太太在吃食上从不苛待儿媳,看楚韵不争好东西,就酱菜都吃得香还跟杜老爷叹:“乡下丫头好养活,咱们家风水也养人。”
众人吃着饭,闵氏却觉着刺眼,她当年嫁到杜家还不是这个光景,受了婆婆不少磋磨,眼看着后头两个妯娌都轻轻松松的做新妇,心里怎么甘心?她夹了一筷子时蔬,送到嘴里便笑了,道:“唉,娘,今早的炒时蔬吃着像佩兰的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