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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Chapter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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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手打断,幽淡目光转向从开始会议就没说过话的沈洛怡:“沈总怎么看?”

    “我——”

    沈洛怡刚一开口,李助理就扯了下她的衬衫袖子,摇摇头暗示她不要说话。

    眉心一蹙,缓舒一口气,她果决抽回了袖口,咳了两声,认真回答:“去年兴越的业绩确实有影响,但在今年年初已恢复正常。”

    程砚深目光平静冷漠,也没看她,只是拿起夹在胸前口袋的钢笔,语调极淡:“所以一个舆论风波,贵司需要至少一个季度周期,才可以恢复常态。”

    “那这个完全经营权我认为已经没有商议的必要了。”

    “啪嗒”一声,钢笔被不轻不重地扔在桌面上。

    是他们刚刚签过婚前协议的那支钢笔。

    会议室静若无息,落针可闻,初夏时分,气氛冷凝,仿佛沾了凛凛风雪。

    会议结束,沈洛怡面色平静地整理着东西,准备离开。

    李助理在一旁小心翼翼看着她的脸色,沈洛怡察觉到了她的视线,但不太想回应,其实结果早有预料,说不上失望或是生气。

    只是单纯不太想讲话。

    正准备离开时,程砚深的特助何铮上前拦了下:“沈小姐留步,程总还有些细节方面的问题想跟您确认。”

    虽然现在并不太想和他讲话,但沈洛怡还是点了头。

    在外人前,体面是放在第一位的。

    办公室门在她身后阖上,沈洛怡半步路都不想多走,只站在门前,望向落地窗前的男人,嗓音温和:“程总,还要确认什么?”

    听不出任何情绪。

    天色微暗,黄昏挥洒在晴空之上,余辉落在他的肩头,映下一点温意。

    程砚深转过身,精致如雕刻一般的侧脸线条在夕阳下几分模糊,踩着斜斜辉光,他向她踱来,长指间似乎捻着些什么东西,她没看清。

    下一秒,颀长人影站定在她身前,冷白指骨抬起,一颗喉糖被送到了她的唇边。

    一触即离的温热。

    还有舌尖缓缓蔓延的凉意。

    杏眸瞠圆,瞳底溢出的惊诧毫无掩饰。

    “你、你、你……”缓过一时的讶异,刚想开口说话又被他喂的那颗喉糖呛了下。

    程砚深唇角微勾,轻描淡写:“沈小姐刚刚不是嗓子疼,一直咳嗽吗?”

    “吃颗喉糖润润喉。”

    “……”沈洛怡一脸问号。

    清凉的薄荷味在唇弥漫,似乎连呼吸间都带着几分薄凉。想起刚才在会议上,她为缓解气氛咳的几声,哼出一丝笑。

    艳丽的唇瓣抿起一点弧度:“刚刚叫沈总,现在是沈小姐,如果没记错的话,三个小时前我已经变成你结婚证上合法配偶。”

    “程太太。”他立刻换了称呼,摊了摊手,嗓音透过低沉的性感,“我的错。”

    语气颇为纵容,和方才会议上凌然严肃的样子大相径庭。

    掌心覆在她单薄的肩上,无形间扯近的距离,似有似无缭绕的气息,清隽冷淡,又沾染上一丝温意:“我以为你更想让我回避我们之前的夫妻关系。”

    回不回避有用吗?结果也都一样,一点情面也不会给她留。

    “确实,程总说的对,我们还是保持点距离好。”沈洛怡漫不经心地点头,声音还是柔和的,只是面上表情公式客套了许多。

    “哪种距离?”态度忽然正经,程砚深站直了身体,端方谦和。

    他扯了扯唇角,矜然淡笑,身上还是上午领证的那件白衬衫,显得他温和许多:“只是想要请教沈小姐一个问题,哪种距离是需要我们保持的?”

    “在公司,在共同场合,还是在家里?”搭在她肩上的那只大手再次落在了她的发顶,浅浅拂过柔软顺滑的发丝,幽深眸光锁住她清明的眼睛,俯身间,距离又近了几许。

    “或者床上也被归类在这里面?”

    绯色很快染上眼尾,烂漫明丽。

    她搡了搡面前的男人,微微后仰抵住办公室门,又咳了一声,清凉的薄荷慢慢沁出一点甜,沈洛怡不自在地说:“这里是公司。”

    “已经到下班时间了。”

    “现在是我们的私人时间。”暗色瞳仁锁住她的纤盈的身影,长指圈住她的手腕,清冽的嗓音带着蛊惑,“要接吻吗?”

    那两本结婚证还躺在他的口袋中,露出半个红角,眼神饱含深意,启唇淡笑。

    “持证上岗。”

    沈洛怡惊了一瞬,后背僵直,侧眸去望,以为是玩笑,却意外望进一片幽暗之中,深不见底。

    跳动的脉搏在他掌心里渐渐勃然,还有渐渐漫上面颊的殷红,像揉碎的烟霞在天际消散,又在她的面上浮起。

    “刚刚就想说了,想尝尝你的喉糖什么味道。”压低的声音似乎带着回响在她的耳畔不断重放,酥酥麻麻顺着耳尖向深处流连。

    沈洛怡略一恍惚,长睫乱颤:“不是你给……”

    那颗喉糖不是他给的吗?

    话还没说完,清浅的呼吸已经追了下来,缭绕温存,略一触碰便抽离的柔软,还有交互的一点薄荷气息。

    清凉散在旖旎之中,却叠加起更多的热度。

    沈洛怡脑袋发晕,面颊红透,似是富丽的海棠,唇上灼热得发烫,她反应了几秒才回过神刚刚发生了什么,抬手捂着红唇,清泠目光润着水光,几分恍惚。

    窗外天暗了下去,办公室里没开灯,面前的俊脸却格外清晰,深隽的眉眼,还有隐约散漫的笑痕。

    咬着唇,含着的那块喉糖不知什么时候被她咽了下去,恍然间也不觉得噎,只有后知后觉的酸胀感在喉间蔓延。

    “还生气吗?”偏冷的音质响在她的耳畔,一点扑在耳廓的浅浅呼吸似乎都格外明显。

    明眸微闪,是一眼可见的控诉。

    这男人?!

    本来没生气的,现在确实生气了。

    沈洛怡走得很快,坐上轿车的时候,心绪还未平缓。

    司机试探地问道:“小姐,今天要去婚房那边吗?”

    “为什么不去?”娇声蓦地提高,又觉失态,沈洛怡缓了口气,继续说,“我记得那套婚房,前几天就已经转到我名下了吧。”

    程家在这方面一向大方。

    “严格来说那是属于我的财产,我回我自己家有什么问题吗?”

    司机连连点头,不敢吭声。

    抿了抿唇,绷紧的表情渐渐松弛,她呼一口气:“不是说我的东西都已经搬过去了吗?”

    弯起红唇,没什么温度的笑容:“那我可得好好检查一下他的搬家进程。”

    检查?

    大概是挑刺才对。

    程砚深晚上开了个跨国会议,回家的时候夜色已深。

    客厅灯暗着,程砚深面色冷清,其实本也没想过她会这么快搬过来,倒也没什么其他多余情绪的。

    揉了揉眉心,程砚深慢条斯理地解开领带,灯光按下的刹那,温软女声跟着一同响起:“新婚第一天回来这么晚,程先生,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还是白日的那身长裙,沈洛怡姿态优雅地坐在沙发上,神色端庄。

    眉骨微抬,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眸光。

    西装被扔在沙发上,程砚深缓步靠近,漫不经心:“太太,想要发表什么重要见解?”

    “好扫兴,公事不带进家门,程总应该懂得吧?”她歪了歪头,笑容潋滟,“不过你非要这样说,那我确实有点小看法想和你分享一下。”

    “程总,说实话,我不缺前仆后继想要争抢结婚证上我的名字旁边的所属权的人。”

    下颌微点,沈洛怡几分兴致缺缺的语调:“如果贵司不给出一点诚意的话,我觉得你这个位置可以换个人了。”

    “程氏总裁这个位置换人大概有点难。”男人身形挺拔料峭,站在她身前,压下一道阴影,垂下的手腕线条修长明晰。

    薄唇啜着淡弧,声线低回:“好遗憾,你老公换人的难度比这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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