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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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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带风,气势盛人。怎么想都知道平日里肯定熟悉弓马,勤练六艺。

    金王孙也就是不胖,还能瘦出些线条来,也没什么小肚子,看着绝不算不好,就是单薄平坦了点。但和人家一比嘛……

    啧。

    “我今天,遇见了一个相面人。”

    她突然开口,没有再和金王孙认认真真掰扯决婚的各种借口,也懒得跟他细数这些年来的种种是非。

    但就是这样的态度,却让金王孙惶恐地意识到,自己这番完全不可能挽回地住她了。

    “他说我面相极贵,日后当为天子母。”

    王娡垂下眼,无动于衷地看着如遭雷击一般怔然望她的金王孙。

    “也别在那边想说什么面相归面相,只要没有旁人知道,绝对不会犯忌讳的傻话了。”

    她拧着眉:

    “我只是不想要你了而已。”

    既然能锥处囊中,她凭什么要自甘平庸?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本就是常理。

    “……那俗儿呢?你不想想俗儿吗?她还小,怎么离得开母亲呢?”

    金王孙的语气几近嗫嚅,微弱地想要祈求着什么。

    “是啊。她还很小,当然离不开母亲。毕竟她还有一个明明知道她小到离不开人照顾,却心安理得想要把教育责任只推到自己妻子一人头上的父亲。”

    王娡面着门外,终于在这场漫长的,让她颇为不耐的拉扯中,展颜微笑。

    “所以当然是由我带走了。”

    几个人高马大的壮丁自门口鱼贯而入,簇拥着臧儿和皃姁向王娡迎来。于是她转回身,矜持地对着金王孙颔首:

    “反正,你的阿翁阿母不是也不耐烦我与你成婚五年无所出——对他们而言,仿佛女孩儿就不是亲生的一样吗?”

    什么跟舅姑关系很好。在他眼里,只要她没忤逆不孝到敢掀桌子跟他爹他娘吵架,不管他爹他娘口头上如何挤兑她,那都叫关系和谐是吧。

    什么生性豁达,不犯口舌或嫉妒上的错误。她现在要决婚改嫁,此人就敢上蹿下跳地厉害,他爹他娘各种暗示要给他纳妾的时候怎么不见他跳脚呢。

    “——走吧?”

    日光下,王娡的笑容宛如烈火一般炽烈。

    “哦,对,忘了说。”

    “我一直都很讨厌你自说自话给宝儿娶了个那么难听,寓意还一般的名字。本来就姓金,你还偏要叫她俗。”

    “你阿翁阿母给你起了个王孙这样贵气含义的名字,你就给亲女儿这么起名啊?”

    “还好宝儿归我,日后不用叫那么个名字了。”

    “我大方点,也不跟你多要抚养费了。”

    “记得给宝儿交算赋,交到十八就行。”

    “毕竟结婚太早太仓促,实在容易眼瞎。”

    王娡喟叹道,俯身摸了摸臧儿带来的婢女怀里,从金家内室抱出来的女儿。

    *

    在金王孙被接连破防之后,官府的决婚书其实下来得很快。

    虽然在这个年代,一般说来,都是男方指责妻子犯下了七出中的哪几条罪行为由,要求双方解除婚姻关系的居多。但是夫妻双方实在志趣不合,因此好聚好散,或者顺从女方的意见而决婚,也不是完全没有例子。

    实在不行,那甚至还有直接从男方家跑路,进行事实离婚的先例在。

    也就是现在天下太平了,比起前面秦末汉初政局动荡的局面来说,朝廷的统治更为精细化,事实离婚如果被抓到风险有点大。要不然王娡也不至于一定要逼着金王孙跟她来这趟,

    王娡没去看驻足在不远处,依旧表现出一副哀怨样的前夫,收好了契书,转身便颇有兴趣地打量起臧儿身边的小孩。

    是真的小孩,年纪大概是七八岁左右。他生得和臧儿不怎么相像,大概是遗传父系更多,偏偏那双眼睛,相当遗传了臧儿眼波流转间含情脉脉的特点。以至于尽管没有王娡皃姁乃至于王信那样肖母的美貌,甚至显得有点平庸,却也着实称得上讨喜,是那种天生面相里带笑的长相。

    尤其是,王娡还知道这小孩其实相当伶牙俐齿,嘴甜得厉害,性格偏偏又能屈能伸,那可不得是能干出一番大事业的好苗子吗。

    “你就是蚡弟?”

    王娡含笑发问。

    武安侯田蚡。

    一个在孝武帝刘彻即位初期,身为孝景皇后同母弟,而以贵戚身份在西汉政治舞台上很是兴风作浪过一阵,被司马迁指责“负贵而好权,杯酒责望,陷彼两贤”,被班固批评“贵而骄溢”,但偏偏就是一时大权在握、横行霸道、最终结局其实很难说特别坏的……

    丞相。

    嗐,可真是同一个妈生的。

    她也喜欢“负贵而好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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