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平等天国真正钻研造神的人,却从未知晓,所谓的“天父”,竟然是南王自己!
“当年南王是把自己作为祝器?”陈承瑢失声说道,“这般说来,不就跟干将莫邪铸剑一样了吗?是南王牺牲了自己,才为天国换来了能够对抗妖清朝廷的力量?”
东王没说话,但这时候没说话,就已经代表了默认。
陈承瑢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口。
陈承瑢被权力这头野兽吞噬了多年的心,此时忽然有了些许悸动,他想起了当年他们还是一群苦哈哈的矿工、水手、农夫,聚在一起起义的场景,想起了作为老大哥和组织实际上的领袖,南王无微不至地照顾他们的情形,想起了南王的死,想起了他们此后一路的势如破竹,也想起了自己如何成为今天的自己。
“你明知是局,为何还要如此?”陈承瑢终于开口,话语中极为费解。
东王扯出了一丝笑意:“我本就时日无多,总该为天国做点事情,革故鼎新......不大乱,如何重立?定都天京仅仅数年,人心便糜烂至此,便是杀个血流成河,方好造一番新天地。”
“不然,你道天父为何黑气萦绕?”
陈承瑢难得地有些羞愧,看着已经到了濒死边缘的东王,他侧过了身,不愿意再面对这位昔日的好兄弟、老上级。
他知道,东王说的都是对的。
虽然东王性情暴戾,但南王死后,东王主持全局,不仅处理政务,而且发展经济,甚至总管军略,对天国功劳最大,而天国的其他中高层,却都堕落腐化的厉害。
没几年的时间,就都变成跟以前截然相反的人了,以前他们恨妖清的官吏腐化,恨压榨他们,然而如今他们的所作所为,又有什么区别呢?
而在这个信仰为主的世界里,他们这些信仰天父的人,首先就做不到“平等”二字,上行下效,平等天国的中下层,几年内也快烂完了。
只有还在边境与妖清战斗的军队还保持着相对纯粹的状态,这些人还笃信着天父,除此之外,谁还信?只有嘴上信。
这样一来,天父法相为何会满身黑气很难理解吗?
而赢夜也在这个瞬间,第一次真正理解了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
原来,并不是神明赐予信仰者力量,而是信仰者赐予神明力量。
你相信什么,什么就存在,你有多信,你的神明就有多强。
反过来讲,如果自己都不信,自己所作所为都是恶性,那神明也必然是邪神。
就像是红毛鬼信仰的光明神,表面上一片金光,可内里那些被刺眼金光掩盖的滚滚邪气,难道就真的不存在了吗?
“天王不信南王留下的预言,他还想等我和天父一起死去以后造一个新神,一个能够被他掌控的新神。”东王苦笑了一声,“可这些年,他什么事都没做成过。”
东王的回光返照也临近结束了,他变得极为虚弱,似乎随时都会死去。
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玉笏,放在了膝上,对赢夜说道。
“拿走它吧......你会得到想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