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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敞的刺史府大堂,随着陆鹤鸣声音的落下,静悄悄的。
众人的脑海里,不断地重复的响起着陆鹤鸣刚刚的话。
只是听陆鹤鸣叙述,他们就好像看到了两道身影。
一个是全身充满杀机,冷血无情,却又无比诡诈之人。
他正持着一柄刀,架在一个身体单薄,毫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脖子上,强迫着读书人在每日必写的读书计划上,留下总结的字样,以此来试图蒙骗后面调查的人,让其他人认为,他杀人的时间在后一天。
他看着读书人颤抖的写下总结,脸上露出了不屑与漠然,仿佛自己强迫的不是人,而是一个蝼蚁,他随手就能捏死的蝼蚁。
任凭这个蝼蚁有万般不愿,也必须得乖乖听他的吩咐。
他在主宰一切。
可是,他并不知道,他认为自己正在主宰着蝼蚁生死的时候,他所瞧不起的蝼蚁,正用自己的智慧,反利用他的胁迫,给后来人留下了最重要的提示!
弱者,也有弱者的智慧。
蝼蚁,一样会去抗争。
而现在,王陆苦心留下的提示,终于被人发现了。
这个人不是去过现场调查的云州刺史卢成,更不是走马观花自负无比的韩猛,而是从始至终都与王家村毫无关系,却差点因此而死的陆鹤鸣。
这一刻,他们心里,都不约而同的浮现出了“因果”二字。
只觉得,这似乎是冥冥中的注定。
如果犯下这一切恶行的凶手没有威胁王陆,没有想伪造作案时间,那王陆就没机会留下这些提示。
如果凶手没有诬陷陆鹤鸣,陆鹤鸣也不可能来到这里,亲自查案,继而看到王陆留下的提示。
可以说,王陆与陆鹤鸣,会有此时隔着时空的配合,都源自凶手的狡诈冷血。
这若不是因果,又有什么能称为因果?
卢成深吸一口气,不由道:“当真没想到,在小小的王家村,一个出身如此贫寒的读书人,竟是能在那般危急关头,有着这样的冷静与智慧!”
“可惜!当真是太可惜了!”
卢成摇着头:“他能有这般冷静智慧,若是没有发生这次的意外,他日必有所成!”
程咬金和房遗直也都忍不住的点着头认同。
决定下限的是努力,努力可以确保一个人超越其他懒惰之人。
可决定上限的,是性格。
沉稳冷静与睿智的人,在同样的起点上,一定会比同样条件的其他人,走的更远。
王陆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乡野之人,能有这样的自律,面对生死能有这样的冷静智慧,未来前途是能看得见的……但,因凶手的冷血,他的生命永远停止在了元月十七。
再也没有未来。
陆鹤鸣举起桌子上的茶碗,一口将已经冷的茶水灌入嘴里。
心中的闷气,仿佛这才被压了下去。
他继续开口,道:“不过我的这些推断,完全都是主观猜想。”
“万一王陆那一天就是懒了,不想留下批注,也是有这种可能的。”
“而且,既然贼人都想到让王陆留下计划总结了,那他为何会忽视王陆的批注习惯?是他不知道王陆还有批注的习惯吗?还是他的时间不多,没那么多时间耽搁,让王陆再写下批注?”
“亦或者,干脆就是我主观臆断,想的太多了,其实这与贼人根本就没有关系?”
众人听着陆鹤鸣的话,连忙压下纷乱的心绪,看向陆鹤鸣。
就听陆鹤鸣道:“这里面,还是有很多种可能的……正因此,刚刚卢刺史询问我时,我才没有将心中的猜想说出来,因为我没有十分的把握。”
“但现在……”
陆鹤鸣看着众人,缓缓道:“我有了!”
房遗直闻言,心中不由一动,他视线下意识看向仆从刚刚送来的情报,道:“是陆校尉请卢刺史帮忙调查的事?”
陆鹤鸣点着头。
他看向众人,道:“不知诸位,是否知道卖炭翁?”
“卖炭翁?”
众人一怔,不知道陆鹤鸣怎么忽然提起了别的事。
卢成想了想,道:“冬春时卖炭的?”
陆鹤鸣点着头:“卖炭翁,伐薪烧炭南山中。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卖炭得钱何所营?身上衣裳口中食。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
听着陆鹤鸣吟诵的诗句,程咬金没有什么反应,可卢成与房遗直,却突然双眼一亮,脸上不由露出意外之色。
“这诗句,是陆校尉创作的?”
卢成看着陆鹤鸣,难掩惊色:“陆校尉还有这般文采?”
本以为陆鹤鸣的本事,主要集中在行伍与查案上,谁知陆鹤鸣随口就能吟诵出这般让他充满画面感,且内心不由感到些许沉重的诗句。
这诗句卢成从未听过,且只是简单几句,就让他内心情绪涌动,足以看出,绝非凡品!倘若这诗句早已有之,必然早就传开了,以他的身份地位,不可能没听过。
所以……这诗句,绝对是陆鹤鸣所做!
他不由直起脊背,完全正襟危坐起来,看向陆鹤鸣的神色,越发带着重视与惊奇,他对陆鹤鸣真的太好奇了。
眼前这个神奇的武夫,究竟还有什么本事,是他不知道的?
别说卢成了,便是一直跟着陆鹤鸣的房遗直,都不知道陆鹤鸣还有这般才华。
也就真正粗鄙,没有学识的武夫程咬金,一脸淡定从容,觉得卢成和房遗直的反应莫名其妙。
陆鹤鸣没想到自己只是随口背起课文里学到的诗句,就让卢成有这么大的反应,他没有解释,也没有因此自得,毕竟念诗不过是为了讲述案子更直观,而不是他想走什么读书人的路。
“诗句不重要,卖炭翁的身份很重要。”
“卖炭翁的身份?”众人蹙起眉头。
陆鹤鸣说道:“贫苦人家,在冬天不能耕种时,想要赚些钱财养家糊口,自己砍柴烧炭然后卖炭,是一种常见的营生。”
“卖炭……炭!?”
房遗直心中一动,忽然想起了陆鹤鸣在王家村做的事。
“难道!?”
他看向陆鹤鸣,道:“你捡起的炭?那户人家,难道就是卖炭翁?”
“什么?捡起的炭?”
程咬金和卢成满脸疑惑。
然后他们就见陆鹤鸣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布包,将布包打开,里面是一块黑漆漆的炭。
陆鹤鸣道:“在王陆家的隔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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