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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8 微积分亦未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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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徐行小小年纪,怎么可能得出圣人也没有推演出来的道理。”

    “老子都没做到的事情,孔子也没有!他怎么敢下定论彗星轨道算法,宇宙奥妙,岂是【万有引力】四字,就可以说得明白?!”

    夏言下意识后退一步,免得许赞手中扬起的墨点,溅到他的衣服上。

    他心中后悔。

    今天他不该来的。

    听了这么多贬低牛顿的话。

    夏言与这位新上任的爵爷打过几次照面,敏锐地觉察出了他是小心眼一个,尤其厌恶别人质疑他的理论。

    牛爵爷生起许赞的气来,说不定还要牵连到他。

    偏偏许赞仗着在自己户部的地盘上,仍然口无遮拦:

    “他乱解天机,小心自我反噬。你身肩两部尚书之责,不好好规劝陛下,反而助长这妖道气焰,不是想要自取灭亡吗?”

    夏言挑眉。

    许赞这老头子,还知道他夏言是两个部门的尚书,这含权量完全可以跟吏部尚书兼阁老张孚敬碰一碰。

    自己至少比许赞高半级。

    怎么随便让他高临下地,对自己指指点点?

    夏言端起自己给朱厚熜讲课时候,不偏不倚的公正姿态,反驳道:

    “那你这话说的,就太严重了啊,先前邵元节煊赫的时候,你咋不敢上疏跟陛下吵一架呢?”

    “现在他都死了,牛爵爷正当红,你说出这种话,小心也像秦金一样被撸了职位!”

    血淋淋的教训就在眼前。

    夏言自以为能拿话吓退许赞。

    他到底还是太年轻了,升得太快。

    许赞根本没把夏言这个军户出身,鸡窝里面蹦出来的第一个进士,放在心上,他们之间,门户底蕴就天差地别。

    “秦国声那老匹夫本来就被张孚敬嫌恶,官场生命快死了。”

    “你真以为他是牛徐行嘴皮子一碰,就被换掉的?”

    许赞嘲讽意味十足:

    “他没有脸皮,被妖道蛊惑,牛徐行人现在还不在京城呢,就天天去显灵宫做起样子,给还不到他孙子辈年纪的童子扫洒。”

    “就为了再看一次月亮!”

    “月亮有什么好看的!”

    “嫦娥那老妇寂寞,却独占月宫,我们这些文官家族百代基业,都快被他牛徐行吃了……”

    “你还不知道害怕!”

    夏言被许赞侮辱了智商,火气也上来了:

    “你说什么话,许尚书,你说我不懂朝局,消息闭塞。”

    “我还说你不敬陛下!领着百官要跟陛下作对。”

    夏言丝毫没有提起,自己当时也是跟着许赞起哄的一员。

    理直气壮地撕许赞伤疤,说得轻描淡写,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宗室要你家的地儿,你给他们便是,左不过太宗皇帝有令,不能任由宗室做大,效仿晋朝旧事。”

    “你不是差人,给牛爵爷传了消息吗?打发宗室几亩地就是了,只要你还握着户部尚书的印,重新培养几个远房的亲戚,再购置产业,把手底下的田地洗一遍。”

    “陛下折腾你一圈,也该放过你了,几年过后又是富庶人家。”

    “有你打了样,其他各省不也照常执行吗?”

    “然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许赞与夏言两人,没一个在意杂交水稻的可行性,都用自己原来的眼睛,打量的大明的未来。

    夏言也老神在地摇摇头,负手而立,装作世外高人,背对着指点起许赞:

    “从此以后专心做个忠臣,不要再让陛下生气。”

    “我们同僚一场,都是为了陛下和大明。”

    “你把地给出去,让陛下消气,白得一金书铁券,有何不可。”

    许赞一把将桌上的笔墨纸砚扫在地上,巨大的声响让夏言吓了一跳,匆匆转身,心疼自己被污脏的官服。

    张孚敬刚要怒骂,却见许赞没有丝毫道歉的意思,声音极冷:

    “夏尚书。”

    “你真是软心软骨,怀有侥幸,我真不明白,你这种天真傲慢的蠢货,为什么敢接工部的印。”

    说罢,许赞甩飞衣袖,从袖里乾坤掏出一张薄薄的纸张。

    摊开一看,竟无只言片语。

    这是什么玩笑?

    夏言也是眼含怜悯——

    许赞他定是压力过大,疯了!

    疯了也好,疯了,就用不上金书铁券。

    “陛下这回,不是单独惩处我许赞一个,给宗室刮点油水就算了。”

    许赞把纸张靠近烛火,上面才缓缓显出浅淡的字迹,夏言凑上来看,一目扫光,也是颤颤巍巍,差点站不住脚。

    夏言的呼吸过促,差点被刚刚知道的消息,震惊得撅过去。

    许赞瘦削的脸,隐没在阴影里,被烛光照得像一具乱葬岗的骷髅。

    他扯出一个残忍的笑容,抬手将信封毁之一炬,替夏言总结道:

    “看明白了吗?”

    “河南要重新清田了。我、你,整个大明朝的私田,都要吐一半出来!”

    夏言的瞳孔微颤,他一瞬间明白了太多事情,却不敢接受:

    “你这……当真?”

    “清田的事儿,当让衙门里的官牵头做,牛徐行,他就是个道士,最多算个爵爷,指挥得了谁?”

    “他……他办不成!”

    许赞没跟夏言计较他可笑的乐观,绕过官员系统,不是更加百无禁忌?

    牛徐行跳脱红尘外,不在五行中。

    潜规则框不死他!

    许赞跟夏言,讲得是战略上的事儿,战术性的问题,牛徐行才有主动权:

    “陛下要河南的额田增加十分之一,百姓手里哪里能刮出来?”

    “牛徐行只是手套工具。”

    “河南如此,你们江西老家,你的门生故吏,就逃得掉吗?”

    夏言咽了咽口水,他有些看不懂许赞的用意:

    “牛徐行肯给你家透这个消息,是要与你结盟的意思,陛下必然也是知晓的。”

    “陛下要用你,你跟我说什么?”

    “陛下没到用我的时候,你让我提前入局,才是要害杀我!”

    许赞按住夏言想要逃跑的动作,像水鬼一样抱着替死鬼不肯撒手:

    “夏尚书,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你我不把牛徐行这个祸害弄死了,弄得很惨烈,告诉陛下,此事行不通……户部要清田。”

    “你们工部,也要造奇观了。”

    “粮食哪里出,真指望那什么杂交水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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