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铎亲手镇压过起义的农民,却知道他们的不易。
他早不是当年伏阙而哭时候,满脑子诗书礼乐的年轻人。
他见了太多尸首。
顾铎只希望牛顿这个皇帝亲信动容些许,能稍微吹吹风,给云端上的爷传句话。
牛顿的反应是顾铎意料之中的地平淡。
顾铎心里沉沉,只当见着了年轻时的自己,刚要酝酿几句软话,圆融地转换话题……
就见牛顿回头,对缩在后面的李时珍道:
“都记下来了吗?”
李时珍挽起袖子,手腕都快甩飞了,墨点飞溅:
“记着呢!我办事你放心!”
牛顿等李时珍写完,拿起笔录扫过一眼,捻给顾铎看:
“他没乱写,你签字吧。”
顾铎神色一僵。
牛顿怎么拿审犯人的那一套来对付他,他现在身上没背任何罪责指控。
不该受此折辱!
我跟你心连心,你怎么跟我玩脑筋?
牛爵爷!
你不讲武德!
牛顿理所当然:
“这是你说的话,你想让陛下听见,自己负责任,我又没有在现场看过。”
朱厚烷在一旁紧张到搓手手。
直接密奏圣上,不交内阁审议的权力,乃是皇恩浩荡,不可轻易假借他人。
当真是……
比肩阁老了。
朱厚烷已入牛门,主打忠诚,低下眼睛,悄悄对牛顿耳语:
“此举有结党之嫌。”
“爵爷莫做承诺,教人抓了把柄。”
在大明,你说的话是不是真话不重要,传到皇帝耳朵里的方法不对,这话就有问题,值得一个流放抄家。
牛顿自有一套辩经理论。
他从袖子里面摸出一沓,写了论文格式的纸页,递到顾铎面前:
“你是知府,得帮我填这份河南地理情况简介,还有人口数据量表、经济情况调查表、降水统计表……”
牛顿每念叨一个名词,就翻开一页截然不同的表格,铺陈在顾铎面前:
“宗室是有任务的,不方便自由移动。”
“但是,我的新论文没数据,怎么让陛下满意?怎么让仙人满意?”
“陛下若是修仙之路不顺,有谁担得起责任?”
朱厚烷脸皮一跳。
想笑,但是不敢。
顾铎愣在原地,一时脑子没转过弯,讷讷地接过牛顿强塞的纸张,被上面的空白量表,整得直冒冷汗。
工作量……
如此恐怖!
牛顿理直气壮地总结:
“我牛徐行,一心求道,从不结党!”
“我只是在要数据,写论文!”
“论文署了陛下的名字,直达九霄云外,陛下如何不能看?”
“一切为了陛下!”
“哪里有党?哪里有派?”
“只为探求天道尔。”
——
求求月票啦,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