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思正那病,可不是淋雨淋出来的。
撑开纸伞。
黄玉书快步到了那葡萄架前,把竹篮放在地上。
矮身往里探头张望。
就见里面琳琅满目的,足足挂了百十串葡萄。
而且个顶个的饱满!
其中一部分的个头,甚至都有荔枝一般大小。
“爹,咱家这是什么品种的葡萄。
竟长得这般大小?”
“就是普通葡萄呗。”
黄老汉一面往锅里下面,一面随口答道。
“往年也不见这么大,今年也不知怎滴!
已经疏过好几回果,却还长出这么些来。
个头也比往年大了不少。”
话音顿了顿,他又道。
“也不光是咱家的,村里的瓜果树田。
最近都长的特喜兴!
连地里的庄稼也比往年多收了三五成。”
说到这儿,黄老汉掩不住的兴奋,一番絮絮叨叨。
“去年冬天一直就没下雪!
还当是要过个荒年呢,谁承想......”
正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黄玉书心中忽然一动!
如果那些沾染了溺婴怨气的抱脸鱼。
也是直到最近才出现的话.......
“片面这就熟了,你摘完葡萄洗洗手。”
“知道了。”
黄玉书答应一声,伸手去摘葡萄。
但很快他又皱起眉来,回过头问。
“这里有好几十串呢!全都摘下来要是吃不完,岂不就撂坏了?”
“没让你一下子都吃完,下午带你挨家挨户送些。
你也顺带认一认人。”
原来如此。
黄玉书这才释然。
从东到西把那葡萄架扫荡了一遍!
足足往屋里运了三四回,才算是收拾妥当。
正洗手呢!
黄老汉拎着木桶自外面进来,往地上一顿。
“你先捞一碗给隔壁送过去,看看他自己能煎药不。
不行就把药捎回来。”
“好。”
黄玉书拿海碗挑了面条。
又盛了昨儿剩下的肉沫酱和早上的蘸浇丝瓜!
打着伞出门,直奔隔壁林思正家。
到了林家门前。
只见两扇黑漆大门内八字似的勉强挂在门框上!
似乎只要随手一碰,就会轰然倒塌。
这是几天前邻村孙家兄弟几个,抬着尸首堵门时砸坏的。
想起那天的场景。
黄玉书的心情就有些沉重。
孙尚英。
孙家老二的闺女,一个面容清秀的十六岁女孩。
正值青春烂漫的时候!
那天却生息全无的躺在门板上。
尸首更被自己的父母叔伯,抗在肩头招摇过市。
随后。
孙家人又用声嘶力竭的哭喊。
断了活人的前程,毁了亡者的清白。
当天下午,李家登门悔婚。
第二日。
雍县知县,行文顺天府!
请求开革林思正的功名。
这个结果。
其实这大部分都黄玉书的预料之中。
甚至他也称得上是始作俑者之一。
可他却万万没想到孙尚英会被逼自尽!
甚至连尸首都成了这场闹剧的筹码与道具。
如果早知道李班头的‘大义灭亲’。
会以这种酷烈的形式展开!
他那天绝不会提起这四个字!
唉~
黄玉书摇摇头暗叹一声,跨过门槛!
冷着脸进到里间。
默默将那碗面片放在了床头的方凳上。
“咳,咳咳!”
形容愈发枯槁的林思正,勉强挣扎着自床上坐起!
未曾开口又痛苦的干咳不止,好半晌~
才缓过劲来,强笑道。
“多.......多谢了。”
“你真想谢,就谢我爹。”
黄玉书没个好脸色的顶了他一句,压根也不准备问他。
径自收走了床头的药包。
打从孝期通奸的事情被揭发出来。
林思正在南淮庄就成了人憎狗嫌的存在。
也就是黄老汉心善。
惦念着几十年邻里的交情!
非但帮他请了大夫,还一日三餐的供他吃喝。
林思正的笑容愈发苦涩,却还是拱手道。
“那就劳烦贤弟,替我谢过黄大叔。”
“等新药煎好了,我再来收碗。”
黄玉书答非所问的丢下一句,就准备返回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