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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家作坊在众目睽睽下被一伙人打砸,那些人面目凶煞,态度嚣张,且事发之时正是集市热闹之际,没过一天传得整个建安郡的人都知道了。
姜家在建安郡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平日嫉妒姜家的也大有人在,这事被有心人添油加醋,一时间,竟是把姜家传成了那等豪强恶霸。
姜老爷回到家,气得摔了茶盏。
管家匆匆跑过来,一脸忐忑:“老爷,您回来了?”
“你是怎么办事的?为何闹成这样?”姜老爷劈头盖脸地训斥。
此前他在知州大人家做客,没想到连知州大人也听得了消息,暗中把他敲打了一顿。大意是让他别做得太过分,免得连累他知州也丢了名声。毕竟两家有意结亲,若传出去旁人自然以为其中是知州大人授意。
姜老爷是建安郡数一数二的商户,在知州大人面前向来得礼遇,没想到这次却被臊了脸面,当即就让人喊管家来询问。
管家跪在地上,一头雾水:“老爷,我也不清楚事情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啊,我分明只是让他们分寸行事。”
“分寸行事?”姜老爷脸黑如锅底:“外头的人怎么说我姜家你难道没听见?你找的什么人蠢成这样,居然当众砸作坊。”
砸便算了,更可气的是还把他也宣扬出来。现在,人人都知道他姜家欺负弱小,这名声他姜家可承受不起。
“从明天开始,不许去砸了。”他吩咐:“以后单家的作坊连路过都不要路过。”
“是。”
“还有......赶紧派人送些礼去赔礼道歉,就说是误会一场。礼挑贵的、好的,绕几条街再入单家大门。”
默了会,又说:“这事不能假以他人的手,你亲自去!”
“是是是。”管家赶忙点头应声,而后小声问:“老爷,送多少礼合适?”
“一共砸了多少?”姜老爷问。
“单家去报官了,听说......”管家小心翼翼道:“损失了千两。”
姜老爷一听,顿时气血上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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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姜家同样在集市热闹之际送礼上门道歉。抬礼的人绕着街市走了一圈,边走边解释那日砸作坊纯属误会,并非姜老爷授意。这般磨蹭了许久,辰时末送礼队伍才到达单家。
单云华走出来时,门口已经围满了许多看热闹的街坊。
单云璋听说了姜家的作为气得鼻孔呼呼冒气:“阿姐,姜家真不要脸。作坊是他们砸的,现在却大剌剌送礼来做戏,旁人看了还以为我们单家占了多大便宜。”
这话确实不假,单云华瞧见偌大阵仗时一脸了然。
姜家是真舍得出钱,赔礼抬了好几担,旁的不说,仅一担光亮的印花绫罗绸缎就看红了众人的眼。
此前对单家的同情和义愤填膺已不在,反而换了副羡慕的神色来。
“姜家真是大方,我看这些礼应该有好几百两吧。”
“嚯——不光有礼,还有许多钱呢。”
众人见姜家管家掀开红绸,露出漆盘里一排排整齐的银锭子来,皆直了眼睛。
“二小姐,”姜管家客客气气地笑道:“您受委屈了。”
他说:“之前的事纯属误会,也不知是哪些不长眼的人干的,我们老爷也是后来才得知这事。”
“大家都清楚,”他又转头对围观的人道:“姜家跟单家交好,当年单老爷去世还嘱托我们老爷照管单家姐弟。我们老爷当单家姐弟跟自己亲生似的,逢年过节皆送礼往来,又岂会做这种事?都是误会啊。”
“况且单家跟姜家还有婚约,往后单二姑娘嫁入姜家就是自己人。你们说,哪有自己人欺压自己人的?这不摆明弄岔了吗?”
末了,他对单云华道:“二小姐,我们老爷说你们单家姐弟受委屈了,这些礼就当是补偿吧。”
单云华站在台阶上,双手拢在袖中,脸上露出得体的笑。而一旁的单云璋听这人颠倒黑白,怒不可遏。
“阿姐,这些东西让他抬回去,咱们单家可不收......”
“云璋,”单云华压了压他的手,让他少安毋躁:“既是姜伯父的一片心意,我们做晚辈的岂有推辞之理?”
她对姜管家道:“多谢了,这一路您辛苦,还请进门吃杯茶歇息。”
“二小姐客气了,”姜管家拱手:“吃茶就不必了,二小姐能不计前嫌,姜老爷必定高兴。”
“瞧您说的,我一个晚辈又岂会跟长辈计较。即便没有这些补偿,云华也绝不会记恨姜伯父。”
姜管家脸上的笑僵了僵,暗道这单家二小姐真是个不好惹的,得了便宜还卖乖,一句话把单家体面捞全了。
同时也心有戚戚,想着这事不论如何算是过去了。比起钱财,姜家名声更重要。
“多谢二小姐,告辞。”
单云华目送姜家人离去,转身进了宅子。
单云璋跟在她身后:“阿姐为何要他姜家的东西?那种泯灭良心的人家连钱财都是臭的,我还嫌脏了咱们的地方呢。”
“为何不收?”单云华反问。
单云璋愣了愣,赌气道:“人有志,竹有节,做人不能没骨气。”
闻言,单云华笑了:“云璋,待你以后独撑单家门庭,你就会明白,清高的骨气其实没那么重要。”
单云璋茫然。
这时,徐叔高高兴兴过来:“还是小姐有办法,我适才核了数,白银竟有千两。合着那些礼,该有一千三百两之多。”
“这下咱们作坊一年的亏空算是填补上了。”他说。
单云华颔首,也笑起来。
“你看,”她转头对单云璋道:“若我今日只念骨气将这些钱退掉,你可知接下来面临的是什么?”
她继续道:“作坊损失五百两,单家无钱周转只能抵押作坊,没了作坊咱们也就没了安身立命的根本,最后我们无法跟姜家抗衡,要么阿姐入姜家为妾,要么咱们姐弟被姜家撵出建安。”
“云璋,你饱读圣人诗书,我很高兴你身怀骨气。但我希望,骨气只是你不畏强权不破底线的修养,而不是莽撞地意气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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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察了这么多天,建安这潭水比想象的还要深啊。”
客栈,蔺琰叼着根牙签抱臂靠在门口,晨光落在他英俊的半边脸上,越发显得公子贵如玉。
“我突然明白上一任的提举茶盐司为何要辞官了,”他又道:“无权无势无背景,斗得过建安的这些地头蛇才怪。”
“怕了?”里头传来个淡淡的声音。
祁瑾序正对着镜子穿外袍。他身材挺拔高大,隔着中衣都能感受到其肌肉线条紧致虬结。偏生还长了一张俊逸非凡的脸,举手投足矜贵而风流。
蔺琰转头瞥了眼,毫无正形道:“有什么怕的?再不济还有你这么个文武双全的祁大人啊,若是武的不行,你只需凭你这张脸和身材就能把建安内宅女眷搞定。搞定了女眷必能搞定官场.......哎哎我瞎胡诌的啊哥......”
祁瑾序一记眼刀射过来,蔺琰讪讪投降,改了话头:“上一任茶盐司那是上一任,可我哥是何人?那是文韬武略足智多谋的诸葛孔明,对上建安这帮人还不一定谁吃得消。”
祁瑾序面对他的马屁无动于衷,轻嗤了声:“你应该听过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况且这建安郡的确不简单。”
“此地官商勾结,欺行霸市。”他继续道:“若想肃清建安商市,任重道远。”
说完,他已穿戴整齐,捡起桌上的扇子打算出门。
“哥,今儿我们上哪玩?”蔺琰吐出牙签立马跟着。
“去茶盐司。”
“?”蔺琰停下脚步:“你不是说不急着上任吗?”
“来了多日再不上任,京城就得参我一本了。”
蔺琰点头,跟着他下楼。想到什么,又悄悄偏头道:“对了,我刚把姜家和单家的事打听清楚了。”
“原来姜家是看上了知州的庶女想跟官宦攀亲,于是打算让单家小娘子以平妻的身份入门。偏生单家小娘子是个倔的不同意想解除婚事,而姜家不愿,索性出手相逼。”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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