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屋,“小子,你去藏书室挑选一卷武技,以一个时辰为限,你能记多少便是多少。”
“多谢前辈。”周长生强压心中忐忑,快步走到茅屋内。
这茅屋极为简陋,却满是书架,每一个书架上都堆满了各种竹简,看的周长生眼花缭乱。
“这位前辈看似清贫,藏书之丰,恐怕连郡城很多世家大族都无法媲美,果乃高人也。”
周长生感慨的同时,亦不敢怠慢,赶紧开始寻找适合自己的武技。
然而历经大半个时辰的翻阅,周长生却愕然发现,这些所谓的“武技”,大多和行兵布阵有关,而并非单纯的武技。
“莫非这位前辈,曾是一位征战沙场的老将,因在沙场受伤严重,退役之后看破红尘,厌倦厮杀,故而隐居黑山这无人之地。”
周长生顿时有些好奇,旋即叹道,“虽然此地武技众多,但即便是那些个人武技,同样是为沙场厮杀而设计,难道前辈是希望我以后从戎,征战沙场?”
虽然老人并未明说,但周长生何等聪慧之人,他哪里听不出老人的话里话外,都传递了一个消息——武道并非大道。
老人将“儒佛道”并列,称之为“大道”,却未将武道并列,这便可窥得一斑。
而这茅屋内的众多武技,更是让周长生清晰意识到,于这老人而言,武道只是为战场杀伐而生,而并非个人争强斗狠。
这,显然不是周长生想追求的大道。
“如此看来,夫子那戒尺定是儒家宝物,我若能学得夫子本领之皮毛,这天下九州,我又何处去不得?”
“可于夫子而言,我如今连记名弟子都算不上,想要获得夫子认可,学得真正的儒道,这绝非短时间所能做到。”
略微沉吟,周长生便已明白,在夫子传道之前,他还是得学一门武技傍身。
不求杀敌,只为自保。
带着这个目的,周长生重新开始寻找武技,却惊觉时间飞逝,按照这等龟速,一个时辰连挑选到合适武技都是大问题,学习武技更无任何可能。
“看来这位王前辈,从一开始就不看好我习武,他只是不想违背诺言,这才以一个时辰为限。”
“王前辈的意思,应是让我于门口那一排竹简之中,随意挑选一本研读,学得些许武技傍身,日后通过从戎打仗来进阶?”
周长生很快悟透一切,却并不反感,反而发自内心地感激老人。
于一位平平无奇的乡村少年而言,能成为一名“武夫”,再去从戎的话,至少也能当个“伍长”。
大秦以“军功”而立国,如今天下纷乱,诸侯争霸,虽对百姓而言是乱世,但对兵卒而言,却正是男儿建功立业的璀璨盛世。
老人和周长生不过一面之缘,便让周长生前途无量,这的确是天大恩赐。
不过周长生有小黑石为依仗,又有牛哥指点,更曾见过两个世界之璀璨,亦有大妖巨蟒为奴仆,少年心中早就凌云壮志,又怎可能以“武夫”为终点?
“不行,如此速度决计不行,我得想个办法,加速查阅这些竹简。”
扫了一眼四周密密麻麻的竹简,周长生心中一动,黑气顿时自丹田内的小黑石弥漫而出,顷刻间便已将整个茅屋笼罩。
“此法虽能看到整个茅屋的所有动静,却无法看清楚每一卷竹简内的文字,这可如何是好?”
周长生顿时皱眉,正焦躁间,忽然“目光”落在一处。
这是一本尘埃密布的残破竹简,和另外一块垫桌石头一起,随意搁在墙角书架的下方。
若非周长生能以黑气窥探四周,否则,哪怕久居此地读书,他也决计想不到,这东西竟是一本竹简。
无人能知晓的是,周长生脑海中“看”到的竹简,无一不是平平无奇,黯淡无光。
唯有这垫桌的残破竹简,却绽放出璀璨光芒,将周长生脑海中的黑暗驱散,将整个茅屋点亮的如同白昼。
强压心中激动,周长生假装一卷一卷的竹简阅读着,缓慢地靠近墙角,并“一个不慎”将手中竹简跌落在地。
“咦,这是何物?”
周长生以“瞎子”之躯,假装遁地摸索,很快摸到一物,顿时“好奇”的拍掉尘埃,仔细的摩挲。
透过白缘君脑海中的庞大记忆,周长生早已知晓,这世间读书人无数,其中眼瞎之辈虽不多,却也并非没有。
竹简都是以雕刀刻字,一些厉害的读书人,即便不用眼,随手一抹,亦可知晓竹简中的内容。
这也是老人明知道周长生是瞎子,却也一脸无所谓,示意周长生来此茅屋“读书”的缘由。
此刻,周长生将一位瞎子摸书演绎的栩栩如生,“看”的院中无聊趴着的牛儿目瞪口呆,牛眼中满是古怪。
那小黑石是牛儿所赠,周长生的秘密牛儿自然知晓。
甚至周长生收白缘君为仆,机智喝退三头夜叉,被白素误会为龙君弟子,这些牛儿也是暗中守护,只是周长生不知道罢了。
可牛儿还是未想到,周长生居然如此谨慎,如此的小心,如此的聪慧。
虽知晓老人看不到茅屋内的动静,但对于周长生的态度,牛儿还是很欣慰,脑海中不禁又想到了一位故人。
若是那人亦能如此,而不是大大咧咧,当年决计不会沦落如斯,可惜,可叹!
茅屋内。
周长生手捧这“意外捡到”的竹简,顿时口干舌燥,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