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骑士无不哑然,却不敢多问,赶紧随着白衣少女,奔腾而去。
“倒是个挺聪明的小丫头,若是有缘,给我那小师弟当个暖房丫鬟,倒也是不错。”
冷眼望着远去的白衣倩影,跛脚青年微微一笑,忽而叹了口气道:
“某原本以为,那慕嫣儿和小师弟是金玉良缘,如今看来,果如夫子所言,是某眼拙矣!”
“小师弟啊小师弟,非师兄不帮你,实乃那白云山庄慕家,竟和那北州妖国颇有渊源!”
“慕嫣儿美则美矣,然夫子一生最恨妖魔,也最厌恶人族和妖魔往来。便是师兄肯帮你,你和那慕嫣儿,此生也注定无缘在一起,可惜,可惜!”
言罢,跛脚青年忽而失笑,又道,“不过一群稚龄少男少女罢了,恐怕连男女之情是啥都不懂,我这又何须着急?”
哗!
一阵狂风吹过,大河岸边飞雪簌簌,黑夜漫天,哪里还有那跛脚青年的身影?
……
三里外,岸边。
白素驻马而立,略微犹豫。
“大小姐,您可还是想去那穿云箭腾空之地,查探一二?”
为首骑士察言观色,顿时笑道,“刚才那跛脚杂役虽强,但他并无杀人之心,只是暂缓阻拦我们片刻罢了。”
“如今那大河之上的火柱已然消失,恐怖气息全无,想必大战已结束。”
“我等沿河而上,绕路迂回过去,便是再碰到那高人,想必他亦不会再阻拦。”
原来那人,竟是高人?
一旁,带路骑士心中一凛,顿时脸色发白,浑身不禁泛起了丝丝寒意。
“阿大,你所言极是,我白家世受王恩,若是没看到也就罢了,可若是遇穿云箭而不去,便是无人知晓,我心亦难安。”
白素仿若想通了什么,忽而笑道,“至于阿九,你也无须害怕,那位前辈乃是隐士高人,强则强矣,却绝非滥杀无辜之人,他不过吓唬于你,给你开个玩笑罢了。”
驾!
言罢,白素一骑当先,身后六骑赶紧跟上。
主仆一行人快若奔雷,及至大河中间之时,四周已是一片死寂,竟再无任何人影儿。
就连那原本破碎的冰面,也在漫天飞雪之中被填平,再也看不出丝毫痕迹。
“大小姐,这……”
带头骑士皱起眉头,欲言又止,却被白素以眼神所拦,暗示其不用说出口,复而又道:
“此间事已了,传我令,立刻返回马家村休整,明日一早,我等去办那件事,不得有误。”
诺!
众骑士纷纷屈身行礼,一个个神色都变得兴奋起来。
……
白云山庄。
和马家村一入夜便会黑灯瞎火不同的是,此地无论是否入夜,处处悬挂着昼夜不灭的炎火石灯笼。
便是偶有灯笼熄灭,亦有仆迅速而来,摸出拳头大的炎火石更换。
庄园内鸟语花香,此地宛若一处世外桃源,仿佛从未遭受过永夜影响。
一处明亮温暖的闺房内。
墙角香炉袅袅,金色木质墙壁上高悬若干字画,商周古董随意散落各处。
少女一袭绿裙,亭亭玉立于书桌之前,执笔缓缓写字,一言不发,面无波澜。
就仿佛那大河黑蛇和少年,少女早已忘却,不再在乎。
闺房外,走廊之上。
白袍老者负手而立,透窗望向屋内少女,苍老眸中满是忧色。
“老爷无须担心,我已派遣人手,沿河四处打探,若有那少年消息,定会及时禀告。”
壮汉慕福恭声行礼而道,犹豫了一下,又道,“只是那少年受伤如此严重,恐已是凶多吉少。”
“阿福,你去一趟马家村,给那少年家人丰厚奖赏,莫要让人心寒。”慕老叹息道。
“回老爷,那少年自幼父母双亡,早已无家人。”壮汉苦笑道。
“竟是如此?”
慕老一愣,旋即叹道,“那便去寻他的父母亲族,赏以重赐。”
这!
壮汉闻言越发苦笑,“老爷,这少年并无父母亲族,一家皆死尽,便是这少年,也是给那马家为奴为仆。”
“一直到数日前,这少年上山采药,偶救马有才那小子,却被马家爷孙霸占了祖宅,黑吃了祖传良田,还被驱逐出马家村……”
壮汉言简意赅,很快便将周长生的事迹说出。
慕老久久不语。
一直到壮汉诚惶诚恐,忐忑不安之际,慕老这才感慨万千而道:
“这少年倒也难得,颇对老夫胃口,若是不死,老夫倒是可以提点一二,只是……可惜了。”
顿了顿,慕老目光渐渐凌厉,“阿福,明日一早,你且走一趟马家村,将那少年身后事办好,切莫让人心寒。”
诺!
壮汉屈身行礼,转身而去。
却无人看到的是,于那闺房之内,少女纸笔挥墨之间,宣纸上轻轻写了一行字——“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
白素跨马奔腾,行于大河冰面之间,前方冰面忽而破碎,似有什么东西要上来。
“保护大小姐!”
众骑士无不色变,纷纷拔刀跨马,戒备地望向前方。
“哗!”
须臾间,一道黑影浮出水面,被狂风吹到冰面上,复又滚动数步,最终没了生息。
白素驻马而立,俯身一看,顿时愕然。
这黑影,竟是一位血迹斑斑,昏迷不醒,以黑色布条包裹眼睛,一看就是瞎子的瘦弱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