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说那时候海波他爸又没病,也不一定就遗传给他了,要是真遗传了,那也是我命不好。”
说到这里,妇人嘲讽地扯着嘴角,“小姑说我长得不好,以后也不好嫁,就是嫁了,也肯定嫁个残废的,要不就是二婚的,她还说海波他爸个头高,长得好,嫁他最合适。”
妇人擤了一下鼻涕,“我也想过走,可海波他爸对我挺好的,脾气也好,没打过我,也没骂过我,我俩又有了孩子,我就狠不下心走了。”
小姑也吓唬过她,说她孩子都有了,要是走了,肯定是带不走孩子的,不说她自己回娘家得被人唾沫淹死,以后再不可能找到比海波他爸好的,就说可怜的孩子,没了爹妈,日子该多难过。
她父母也赞同小姑的话。
无人支持她,儿子又需要她,她只能认命。
她也放心不下海波。
妇人担心儿子会遗传他爸的病,这也是为何她忧虑儿子会找不到媳妇。
“这就算了,她害我还不够,还害我儿子!”妇人苦闷变成了凶狠,“我就这一个孩子,海波就是我的命,谁要害我儿子,我跟谁拼命!”
妇人越走越快,最后几乎是跑了起来。
柳迟竟也没落下。
妇人小姑家就在她家斜后方,往东再隔两家,又过了一条路,就在路东边。
“小姑!”妇人朝着坐在路边的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喊了一句。
那老妇人正带着老花镜补衣裳,她抬头,“山峡,你吃过啦?”
“小姑,你家小龙到底在外头干啥的?”妇人没心情跟小姑寒暄,她直接问:“他是不是干违法的事了?你家小龙怎么能这样没良心,还把我家海波也骗过去?”
过来的路上妇人想了许多,她猜,“你家小龙是不是在那叫传销的地方?”
前些年多地打击传销组织,全国也普法过,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一些知法犯法的组织都被转到地下,还试图引诱那些想短时间内赚大钱的年轻人为他们所用。
妇人听柳迟说她儿子不得已,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传销。
当年她娘家村上就有好几个被扣在传销组织里,被揪出来之后半死不活的。
“山峡,你瞎说啥?”小姑放下针线,绷着脸反驳,“我家小龙那是在大公司里,领导对他看重,工资都是一个月一万多块。”
“他说一万多就一万多啊!”妇人嘶喊。
小姑眉头夹紧,也加重语气,“他给老大两口子看了,那个卡里好几万呢!”
小龙也拿给她看了,她眼花,也不识字,是小龙说给她听的。
再说小龙过年她买了好几样吃的,都是礼盒装的,那盒子看着就贵,她都没舍得吃。
“我呸!”积攒在心里的多年不甘怨恨爆发,妇人上前,一把夺过她小姑手里的衣裳,重重摔在地上,“就你家小龙能啥出息?小学没上完就不上了,整天混,他啥本事没有,怎么就能一个月赚一万多了?”
“人家公司老板又不瞎!”
小姑爱吹嘘,她孙子一个月赚一万多这事,在小龙回来第二天,大半个村子都知道了。
多数村民都是羡慕,她也羡慕过。
可她清楚自家海波几斤几两,她不求海波能赚大钱,一个月三五千就行了。
钱总是慢慢赚的。
可是不知道小龙在背地里跟海波说了什么,过了正月十五后,海波就死活要出去打工,说他就跟小龙一起,还说小龙跟他保证了,前几个月工资少点,越往后,工资就越多。
儿子大了,自己也有了主意,她左劝右劝都不行。
小龙又再三跟她保证,肯定能带海波赚钱,好给她养老。
她这几个月总往小姑家跑,见小姑一家子都不急,还总说小龙又这样那样,还找了个女朋友,今年过年就带回来。
她抱着侥幸,觉得小龙可能真的走了狗屎运,跟了个好老板。
“骗子!你一家都是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