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嘉宾们错开投信时间,以便制造惊喜。
而沈听迟是最后一个录完后采的人。
他回到房间后,靳尧洲早已睡下。
两人的床一个靠窗,一个靠近走廊,也配置专门的床头柜和衣柜,唯一需要共用的长桌,也是一左一右放着各自的生活用品。
可谓是泾渭分明。
沈听迟的视线,落在靳尧洲的那堆东西上。
黑色登山包的拉链还开着,里面塞着便携电筒,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登山工具,外形粗矿、黑压压的物品上面,唯有那封粉色的信很是醒目。
信被放在包的夹层里,露出一角。而信上面的拉链上,还系着一根薄荷绿的丝带。那根丝带他今早还见过,是在嘉宾初印象的展架旁。
当时他取走了薄荷绿旁边的鹅黄色,代表安淼的颜色。
他也记得其他三位男嘉宾,包括靳尧洲,都没有人选池鹿的那根薄荷绿。
而此刻这根丝带,却赫然出现在了靳尧洲包里最隐蔽的角落。
*
池鹿半夜是被渴醒的。
空调房冷而干燥,她睁开眼,伸手去摸床头柜的水杯,却发现里面是空的。
池鹿在继续睡和下楼拿水的世纪难题中犹豫了半分钟,还是坐起来,她穿好拖鞋轻手轻脚出门,摸索着走到了楼梯口。
好在眼睛很快适应了眼前的黑暗,加上一楼是几面巨大的落地窗,朦胧的月色投进来,让她很快分辨出厨房的方位。
池鹿快步走到厨房水吧,在柜子里拿了两瓶常温矿泉水,拧开其中一瓶的旋盖,靠在吧台边慢慢喝着。
细微的吞咽声,夹杂在窗外的海浪声和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中,几乎听不到。
但那是对别人而言。
沈听迟却因为听觉极度敏感而听得一清二楚。
也正因此,他才失眠下楼,靠着电筒读剧本催眠,直到电筒电量耗尽,他才迫使自己躺下一会。
沈听迟手肘撑在沙发上,缓缓坐起身,被打开的剧本从他脸上滑向胸口,露出被书盖住的微乱碎发,还有碎发下那张清俊的脸。
他在黑暗中睁开眼,褐色眼眸不动神色地瞟向声源处。
池鹿还侧对着他在喝水。
沈听迟发现她人如其名,很像湖边饮水的幼鹿,三心二意的,喝几口就会停下来,远眺着窗外的景色发呆。
沈听迟半晌等不到她离开,微抿了抿唇,彻底坐了起来。剧本滑落在地,发出一声响,像是主人的提醒。
池鹿一怔,懵懵地扭过头来。
四目相对。
池鹿先是被吓了一跳,毕竟她以为偌大的客厅没人,没想到不仅有人,还是个白衣男人。
但那人背靠着沙发,气质温润,血色不多的薄唇紧抿着,似乎正因被睡眠不足而困扰。松泛的家居服领口下,他锁骨凸出而性感,此时因为呼吸而不断起落。
是沈听迟。
池鹿忽然就明白了为何原主不择手段也要亲他一口。
这人身上有种诱人的破碎感,越碎越美的那种。
沈听迟见池鹿并未惊呼,反而很从容地走近过来。
她停在沙发靠背处,语带关心道:“对不起,是我刚刚吵到你了吗?”
随着池鹿的俯身,沈听迟甚至感觉到有细小的发丝落在他颈侧,鼻息交错间仿佛回到了那夜酒店的走廊。
“没有。”
沈听迟沉默着朝后仰了仰,唇角牵起柔和的笑,“池小姐,我们距离会不会太近了。”
池鹿莞尔道:“好像是。”
她退开一步,在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
还未等沈听迟松一口气,就见她托腮慢慢道:“距离这么近,我还以为你会和上次一样推开我呢。”
客厅的摄影机都关了,但沈听迟却没料到她会如此旁若无人地提起那天的事,似乎被他推倒在地并不丢人。
沈听迟视线落在她脸上,他想转移这个话题,便温声问:“池小姐这是失眠了?我带了褪黑素,需要拿给你么。”
可池鹿却没有像安淼一样,顺着他的话题走。
她漂亮的狐狸眼睁大,好奇地看向他,“失眠的不是你吗?”
沈听迟唇角衔笑,“……只是被你吵醒了。”
“啊——我以为你是听觉和触觉太敏感,才到一楼看剧本催眠。”池鹿帮他把剧本捡起来,拍拍上面的灰,“吻戏?”
沈听迟见池鹿将剧本递过来,轻柔的语调里尽是对他的关心,“之前对你做过的事,我感到很抱歉,以后不会了。不过,你如果真的有这方面的隐疾……”
沈听迟抬起眼眸。
却见池鹿目光诚恳,像是真的在帮他想办法,甚至为了照顾到他作为男人脆弱的自尊心,连声音都压低了些许。
“作为同行,以及你的剧粉,我希望你以身体为重,先不要强求自己接吻戏,去看医生做个全身检查才最要紧。”
“……”
沈听迟眸光泛冷,在池鹿即将起身时,他抬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剧本再度掉落在地。
沈听迟亲眼目睹过,也听各路导演评价过池鹿的演技——夸张而俗套,几乎不睁眼就能猜到她怎么演,生气是瞪眼,委屈是瘪嘴,算计人时眼睛会滴溜溜乱转,生怕观众看不出她是反派……
再美得人在镜头前五官乱飞时,也让人溺爱不起来。
而此刻的池鹿被他注视着,神情由担忧转为讶异,那张娇媚与清纯并存的脸蛋上,却独独看不见伪装的痕迹。
要么是她的演技在一周内飞跃了。
要么是她真的只是单纯放下了这段感情,出于粉丝在担忧他的身体,担心他某些功能“有障碍”。
但前者可能性为零。
沈听迟的脸色几度变幻,最后才垂眸冷笑了笑,“多谢你关心。”
池鹿摇了摇头,乖巧道:“……没关系的,我也只是想弥补当时的伤害。”
她正想将手抽回来,却听到黑暗中又传来一声轻响。
这一次,声音是从大门口传来的。
池鹿还未分辨出是什么东西发出的轻响,就听到又是一声“咔嚓”。
大门口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身影。
银灰色的打火机被夹在灵巧修长的双指间转动。
而后翻盖翘起,一束蓝色火焰冒出,映亮了它后方那个男人的面庞。
是个眉眼锐利而冷硬的少年,还有一头嚣张的银灰色碎发。
“Hello。”他朝他们懒洋洋地报名字,“我叫黎厌。”
随着抬手动作,飞行夹克上的铆钉发出吵闹的撞响。
黎厌停顿片刻,薄唇轻启,吐字时舌尖银钉泛着冷光,讲出的话却比他的长相还要恶劣——
“不过,你们这是在偷.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