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跃手指敲击键盘，抽回交互软线结束了子网的传输过程，“抱歉，超时了。是我没了解到你的意思，还以为是需要我认真学习后才会进行考核。”
萨沙耸耸肩，“没关系…第一次这样已经很棒了，唔…虽然我的ICE好像并没有反应…呃，等下！”
在数据堡垒中萨沙藏的只是一张图片，是她通话头像的那只线条猫头。
就在她以为林跃已经失败，并且开始裂解数据库的时候发现一件让她后怕不已的事情——
自己数据库里的东西已经…不在了？！
萨沙的眼睛瞪着，似乎在思考这家伙是不是动用了黑墙裂解了自己的ICE…可检查了无数遍，最后只在自己建立的简单ICE里发现了入侵协议，并没有黑墙一丝一毫存在的痕迹。
也就是说，林跃不仅混成了“自己人”顺顺利利进去偷了数据库，还顺带销毁了数据……
林跃笑了笑，“好像效果不错。”
萨沙略作思考，“是很好…借了我的程序进行入侵读取，还顺带毁了数据库，好吧…是我小瞧你了。”
这家伙究竟是什么怪物？
而没管萨沙小九九的林跃清楚这还不够。
巴特莫斯的智慧已经是这个世界的极致了，虽然自己的智力点数只有这位传奇黑客的一半——但总体而言复杂的问题是可以看懂并且融会贯通的。
还得练啊…
但萨沙却是拿得起放得下，“好像还让你给我上了一课，看来小瞧菜鸟就是坑自己……凛，你很适合干这个。”
她表情像是松了一大口气，林跃的脑力要比她想象中的强太多了。
这样的话，辅助他进入黑墙就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了，自己也不用像个老妈子一样护着新手一路送到黑墙跟前，让他自己踩坑作死。
林跃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角，“谢谢，其余的东西我会尽力掌握。”
萨沙点头，“你的身体还好么？”
林跃没否认自己身体的状况，“还好，只是偶尔有些疲惫，身体莫名其妙会有出血点…都是小问题，今天暂时到这里吧。”
“另外，我想跟你说说艾玛超梦的事情。”
“超梦分析是朱迪做的么？”
林跃边说边从办公桌旁的抽屉里拿出了那颗从超梦提取出来信息的分离芯片。
萨沙点头，将芯片插进脑后。
林跃解释道：“我们在狗镇有生意上的业务，这点你是知道的。曼恩他们暂时让太平洲的部落乱了起来，内部安琪和艾玛已经在夺取汉兹生意的渠道，基本完成了替换。”
萨沙有些疑惑，“对你而言应该是好事才对，毕竟下面的人主动，你也就轻松一些。”
林跃摇头，“确实，但她们手伸不到夜之城里面来…供货商的信息你看得到，是夜之城的一家物流公司【可敬物流】…安琪和艾玛用自己的人破坏了上一次的运货行动，现在就等我们和可敬物流的人谈谈了。”
谈谈？
萨沙直觉告诉她，这个谈谈不是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谈生意。
林跃手指敲打在桌面上，“可敬物流在货品发生损坏时会全额赔偿，汉兹就是瞄准了这点，所以安琪她们没有让汉兹的生意崩掉。毕竟夜之城许多家公司的销售部门在跟他搭关系，我们当然也要参与一下了。”
“你在网上和汉兹搭线，联系艾玛…当作供货商让汉兹放松戒备，签网络合同。做好准备后我会让可敬物流负责这条线的主管闭嘴，好好把我们的东西运进去。”
萨沙觉得风险还是挺大的，“按照你的能力，应该直接能把汉兹给——”
她用手在脖子上划了一下。
林跃：“当然要宰他，只是不想让安琪和艾玛白费力气，让他蹦跶几天。”
“艾玛既然想替我节省成本，那就先解决供货的公司…我会让曼恩他们按照分离芯片里的东西去查，最好能让夜之城小公司的数据库出问题——比如【平价火力】，十五天之内让他们物流渠道全部断掉。”
萨沙起身，她总算知道凛先生和林跃的区别了。
而且聪慧的她甚至知道了林跃肯定是借着黑墙那次在荒坂彻底站稳了脚跟，但她不太清楚凛先生执着于狗镇的原因。
算了，不该自己想的问题一概不要想。
萨沙抱着电脑按照林跃的吩咐在办公室旁边的会客区忙碌着自己的事情。
就在林跃准备开始安排反情报部门最近申请的行动权限时，V的短信发过来了。
【V：雅加达（图片）:P】
林跃若有若无的笑了一下。
【凛：你是怎么发出来短信的？不应该断了信号么？】
【V：有的时候觉得你特别蠢，肯定是荒坂子网。】
【V输入中……】
林跃挠了挠头，确实不知道该回点什么。
【V：按时吃药，我要闪人了…呃靠，詹金斯真的太没人性了，看这样子要三月份才能结束行动了，对了…送了你一个礼物，我让人送进你的公寓了。】
林跃犹豫了许久。
【凛：好，谢谢。】
似乎觉得不太热情，补了一句：【真的】。
就在林跃低头认真回复完消息，刚一抬头，发现鬼一样的铃木站在自己面前。
这帮忍者走路没动静的吗？
他身体微微颤了一下，“铃木，规矩忘了？”
铃木觉得很委屈，“老板，我敲门了！那位小姐都听到了…您刚才看东西很投入，看您还在笑——”
萨沙盯着电脑屏幕，声音传来，“嗯哼…你确实很投入地在发消息。”
林跃收起嘴角，“麻烦下次敲门大声点。”
铃木连忙鞠躬。
林跃摆摆手，“行了行了，查出来什么没有？”
铃木觉得老板貌似心情还不错，有点不太想提这件事了。
但看到林跃的目光，他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是上次行动查到的东西。”
虽然他知道接下来要触霉头了，但还是“视死如归”般将文件报告递给了林跃。
“没发现公司或者内部人员参与的迹象，只知道是海关外的流浪部族混进海关了，当时放人的海关已经被处理了，其余受训的佣兵和您说的一样，都是触犯了公司法被公司裁员的士兵……”
预料之中的结果。
林跃将调查报告销毁，就在这时，一通陌生的电话号码打了进来。
他有些疑惑地接通了电话。
全息影像中，那头穿着名贵衬衫斜靠在沙发上的男人盯着自己。
林跃汗毛立马竖了起来。
荒坂…赖宣？！
林跃略作沉默，问候了一句：“赖宣先生。”
荒坂赖宣直起身子，“身体如何了，凛？（日语）”
林跃回道：“本州的技术很不错，谢谢你提供的帮助。”
荒坂赖宣用流利的英语说道：“听说那批货出了点问题？”
林跃瞬间觉得脑袋大了起来，“是…但只损失了一辆满载的智能武器货车，是我监管失误了。”
赖宣突然笑了，“不不不…我不需要道歉的员工，只是照惯例问问而已。希望你能尽快将我们的武器打入狗镇内部，这关乎着我们在夜之城轻武器行业的规模。”
看来对于挤军科这事荒坂赖宣还是很上心的。
林跃答应了下来，并且赖宣让他做出了一份“检讨”，然后又补发了一批智能武器来夜之城分部。
这几乎是摆明了要用大量亏本的武器来冲击狗镇的市场。
赖宣沉声道：“军科坑了你，荒坂自然不会善罢甘休，话说你有办法跟狗镇的军阀头子搭线么？没有的话，我这儿有个机会，就看你能不能把握住了。”
林跃点了点头，心里一阵轻松。
这位反资本先锋的下场，无疑会让他轻松解决在狗镇和汉森相处的问题。
赖宣：“夜之城的NCPD改组，貌似还进行了一系列商业行为，包含并购之类的…都是些卑劣的商业把戏罢了。”
“但听说这位NCPD新CEO很喜欢‘交朋友’，那就去他见一面，我想这个贪心的杂碎应该对你和汉森公平交易有一些帮助。”
林跃仔细思索着赖宣的意思。
然而赖宣并不打算让林跃回答是或者不是，“希望你能像V说的一样聪明。”
电话挂断了。
子网内立马有了新的工作安排。
【待办事项：市议会诚邀各公司代表前往威斯特布鲁克‘暗物质俱乐部’开办交流酒会；您已获准董事会权限，请于今晚21.00之前前往该地点参与活动，安全部门已经为您安排行政车辆。】
【安保队伍人员名单：铃木刚良…】
【股价提示：基于对NCPD业绩未来的乐观估计，建议增持（加仓）】
【……】
荒坂赖宣一句话…压根就没人敢阻拦权限。
这活应该是荒坂公司代表千叶去才对…不过赖宣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林跃皱眉细细回忆赖宣话语中的每一个细节。
贪心的公司狗最想要什么？票子。
从记忆细节来看，这位NCPD局长眼里的东西只有钱，而且他的贪心从行动上都能看出来，能贪的东西一点都不放过。
按照时间节点，NCPD现在才改组，应该还没有跟汉森搭上关系才对。
赖宣是要自己当这个中间人撮合么？
这不太保险，一般而言交易买卖的双方都会有保障，中介是没有保障的——如果福尔特和汉森尿到了一个壶里，自己也就没什么话语权了。
这毕竟不是自己熟知的人物，经历如此之多事情的林跃知道情报的重要性。
于是他当即吩咐铃木让他的人调查一下这位NCPD公司狗，到时候见到这家伙也算有些底气，至于具体怎么办，还得到现场才能做出选择。
发挥主观能动性的时候到了。
此时林跃反而不慌乱，赖宣明晃晃的站台让他更有底气，而对于贪心的NCPD局长，他有一万种办法拿捏这种家伙。
铃木这个时候说话了，“老板，子网通知下午有您要参与的活动，我会在晚上七点来通知您，我先去办事了。”
林跃起身穿好衣服，向萨沙问道：“公司有没有给你安排住所？”
萨沙摇头，“荒坂的职级和工资标准里，我这个等级是没有的…不过无所谓，网络安全室有住的地方。”
林跃指了指远处的会客区，“就住这儿吧，有情况我第一时间能够找到你，跟铃木说一声，把服务器的线路接到那个隔间里，你可以在这儿完成入网。”
萨沙：“嗯，谢谢。”
在地下停车场内的林跃发动了车子。
他得在下午开办酒会之前跟曼恩他们把这趟行动吩咐下去，最主要的还是他想知道生物技术那事是谁给曼恩下的委托——目前最重要的是控制住这帮赛博朋克，自己目前还指望这些非公司人员帮他把狗镇的杂事打理干净呢。
要不上次自己赶巧，丽贝卡和萨莎要出大事。
看着丽贝卡面板上的好感度，林跃试图回忆面对丽贝卡的细节，但脑子里只有阵阵刺痛。
虽然不知道心底里为什么有救下这个女孩的冲动，但林跃很清楚，肯定是有些和她之间的记忆被丢掉了。
零碎的记忆就是感情的来源——潜意识骗不了人，当时的他几乎不假思索就下定了救丽贝卡的决心。
自从在日本接受治疗后，心里每天都像是空了一些东西，有些东西一片模糊。
……
此刻，圣多明戈红泥酒吧。
曼恩小队除了露西，所有人都在院子里听着摇滚喝着酒。
气氛很是活络，除了曼恩。
因为他正在接凛的电话。
挂断电话后，他的表情不是很好看。
多莉欧看着男友，询问道：“怎么了？”
曼恩有些丧气，说道：“凛在问谁给我们派发了生物技术那活，你知道的多莉欧，萨沙是他很看重的黑客。屮……”
多莉欧把手放在曼恩的肩膀上安慰着他。
多莉欧：“需要把露西喊过来吗？她现在应该正在沃森区的车上偷芯片。”
曼恩扫了一眼远处的琦薇，“算了，该来的麻烦躲不过去。”
就在曼恩思考着如何给凛交差的时候，一辆维勒福尔阿瓦拉多使团2044停在了红泥酒吧正门的马路上，正是法拉第的车！
这个光学组件义眼恐怖的家伙从车上走了下来，第一眼就看到了曼恩，冷着脸向他走来。
曼恩觉得今天是真特么晦气，嘀咕道：“妈的，除了凛，还有新麻烦。”
远处坐在椅子上无聊发呆的丽贝卡等人全部打起了精神，都齐刷刷望向这边。
这个中间人虽然消瘦，但个子很高，双手插兜直视着曼恩。
“你太粗糙了…我记得我说过不必要的麻烦不要带出来。”
曼恩嘴巴里挤出一句话，“法拉第，我的黑客也损失了。”
法拉第嘁了一声，“要不是她兴趣太大，看了其他不该看的东西，我想你们现在应该在度假了。”
曼恩握紧拳头，最让他痛苦的不是法拉第的问责，而是萨沙的死在不停拷打着他。
法拉第接着说道：“钱会少20万，这是你们的惩罚，如果还想在来生稳稳混下去，那就不要再干这种蠢事了。”
说完话，法拉第慢悠悠地离开了这地方。
曼恩愣楞站在原地。
丽贝卡旁边的琦薇问道：“那家伙是来生的中间人么？”
丽贝卡吐槽道：“人渣。”
就在众人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一辆宝石青色的歹徒在街角马路上拐了进来。
丽贝卡脸色立马垮了，“完了！”
琦薇皱眉，“什么？”
皮拉嘿嘿一笑，“真·公司狗来了。”
林跃下车后，看到曼恩跟个树桩子一样站着，表情有些无语，“曼恩。”
曼恩只能机械地回道：“凛先生……”
林跃缓缓说道：“知道么…如果不是我，丽贝卡就死定了。生物技术的事情，是谁派给你们的？”
丽贝卡听到这话立马不乐意了，“凛先生，我们也是为了赚钱，买卖不说姓名——”
凛虽然表情和煦，语气却带着寒意，“丽贝卡，我问你了吗？”
“你们接活我不反对，但不要耽误我的事情，我说过我们是长期合作关系，请为我的事情负责一些，可以么？”
多莉欧将丽贝卡扯在了身后，“抱歉凛先生。”
林跃环视一圈，发现了那个穿着枣红色大衣的女人站在不远处，“你们另一个黑客呢？”
曼恩感觉身后全是冷汗，凛怎么什么都知道？！
“呃…她在沃森区。”
林跃笑眯眯地问道：“好，那就告诉我，谁让你们去生物技术的？”
曼恩下定决心了一般说道：“有个来生的中间人，大家都叫他法拉第。”
多莉欧看了一眼曼恩，“凛先生，这是我们的问题，没有保护好萨沙…”
法拉第？
林跃的眼睛眯了起来。
曼恩解释道：“法拉第确实不怎么透明，是我的问题，抱歉…”
不知道凛要怎么问责大家？
丽贝卡觉得这家伙身上的气息越来越危险了。
就在众人看着凛等他发话的时候，没想到他凑近了一步，说出了让大家一瞬间都掉入冰窟的话：
“没关系，来生不会有法拉第这个人了。”
“我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