啦”一声,火苗子立刻腾地蹿了起来。她把打火机在麻雀尾巴处一晃,“嘭!”一个巨大的火球猛地炸开,差点烧了板寸的眉毛。板寸被吓得猛一抬头,嘴里喊了一声“操”,机械地撒了手里的麻雀。
围成一圈的学生们齐刷刷地仰起头,但见那火球伴着一长串“唧唧唧唧”的声音直冲云霄而去……
放学后,方洁茹和刘自立在村西沙河的草地上打了个滚儿,草惺味儿花香味儿掺着沙土的泥巴味儿一齐朝他们扑来。方洁茹眯着眼睛,仰面躺在柔软的草地上,顺手折下一株小白花,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递给刘自立:“给俺戴上!”等刘自立把花胡乱插在自己的羊角辩上,她睁眼看着蓝天上的几朵云彩,问:“你说家雀疼不?”
刘自立很难过的样子说:“疼!俺看见它哆嗦了,你没看见啊?”
“俺没看见它哆嗦,光看见你哆嗦了。”方洁茹一边吃着刘自立的巧克力糖,一边得意地摇晃着头说。
刘自立爬起来,看着方洁茹的眼睛:“你真勇敢,敢给家雀点天灯。”
方洁茹把眼光从云彩上移到刘自立脸上:“你真胆小,咱俩换换吧。”
“换啥?”
“俺当男生,你当女生啊!”
看着不知所然的刘自立,方洁茹滚身爬起来跑了,她想起来自己还有件事需要办。
转眼,方洁茹出现在了小街上。一低头,她看见了一个好东西。那不是个花生吗?方洁茹前后望了望,暗自窃喜,蹑手蹑脚地弯腰去捡那花生,没想到那花生原来是个扣在地上的花生皮,而且正好有一个人正注视着她,害得她尴尬至极。她瞅了一眼那个人,高声说着“我还翻不过你呀!”然后把花生皮翻过来,向空中抛出去,然后站起来,昂首挺胸朝前方走几步,一边回头看看那个人,一边飞跑而去。
真的是祸不单行,没跑多远,“吧叽”一声,方洁茹的脑袋像铅球一样,给地球磕了个响头。
方洁茹看看松开的那只一直攥得紧紧的拳头,发现手里那两块钱早已湿淋淋的了。她从地上爬起来,拍打拍打身上的土,再一次的跑起来。
在村上小商店里,方洁茹使劲掂着脚尖,仍然没有从柜台沿儿下露出头:“买画儿,明星画”。
售货员“老藏”从柜台里边儿没有看见柜台外边的方洁茹,等他顺着声音颠三倒四寻觅了一番之后才发现了她。在方洁茹的心目中,那个售货员一直是很不讲卫生的货色,因为他叫“老脏”嘛,总觉得他是脏的,就跟脏老太太一样。实际上,人家姓“藏”,并不是方洁茹认为的“脏”。
老藏接过方洁茹攥得湿淋淋的钱,顺手递给方洁茹一张明星摄影画。画是卷成了筒的,从一头能看到另一头。方洁茹从筒的这一头看到另一头的老藏,见他肥头大耳,胖胖的大手捏着两棵硬币说:“拿好,拿好,一块八一张,找你两毛钱”。
从商店出来,方洁茹迫不及待的在一个猪圈旁边停了下来,看看四周没人,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画。
画是彩色的,那位明星的嘴巴特别鲜红。方洁茹这才知道,原来照相机真的会抽血。当时的人们有种说法,说照相会被抽血,所以很多人不愿意照相。
与此同时,方洁茹看见明星的一只手向上仰着,像敬礼又不像敬礼。仔细一眼才看清,原来她手里拿着帽子,像是问“谁的帽子?”,其实那是明星在舞台上的照片,手仰着是在向台下欢呼的人群挥手致意,根本不是方洁茹所想象的“谁的帽子”。
看完明星画,方洁茹本想再把它卷上,但是几次三番的努力都宣告失败。她干脆不卷了,手提着画的顶端,飞也似地跑起来。随着画在空中猎猎飞舞,方洁茹畅快得无以形容。不料,就像她跑去商店一样,“啪”的一声脆响,又让她给地球磕了个响头。她惊呆了,明星画从上到下歪斜着撕了一个大口子。她沮丧地爬起来,心里像有一面鼓,通通敲得直响。她再也不敢飞跑了,蹑手蹑脚地朝家里走去。
回到家里,方洁茹急忙放下手里的明星画,手脚麻利的从大铁锅里拿出黑糊糊的大铁勺子,再从跟她一般高的大瓮里舀出来一勺面。把面兑上几滴水,搅拌成面糊糨子,把明星画认真地贴在炕头一侧的墙壁上,尽管那一舀,她差点栽进去成了瓮中之鳖。
第二天,方洁茹睁开眼,天大的事情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