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
如此以刺入地面的枪刃为支点不可思议的翻越而起,在空中迅速逼近那扑向水桥的邪见,同时振臂朝向这位六道教贼人挥出了双拳!
毫无意外,若是这记双拳合击命中了邪见,无论他有多少本事都要当场殒命。
磅礴的气浪呼啸而至,邪见的面前就是不断晃动的水桥,已经没有施展轻功的余地了,可谓是毋庸置疑的绝境。
但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邪见突然回头,他的口中竟然喷射出了一串漆黑的水珠,它们洒向了身在空中避无可避的武者。
马青吕在这一刻是大惊失色,因为他能清楚的感受到那些“水珠”在靠近的瞬间就吞噬了笼罩在自己身上的卫气,然后突破皮肤,刺穿肌肉,没入了骨骼保护的五脏六腑之中。
仅仅是眨眼间,这位不可一世的外功大师就满脸痛苦的摔到了地面,几次翻滚挣扎之后再也无法起身。
“不死虫?!”他想要如此大呼以提醒身后的客栈,却无法再发出任何的声音。
邪见撞进了水桥,溅起一片冰冷的水花。
他的四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瘪了一些,不太明显的皱纹在脸上浮现,就连那头漆黑的长发都开始掺杂花白的色泽。
这具早已苍老不堪的肉体是完全依靠不死虫的神秘而恢复“年轻”时候的体能,而这种至邪至异的事物已经成为了他无法割舍的一部分。
如今运功逼出一些不死虫,便是在强行分割自己的生命。
邪见忍着身体里灼烧般的剧痛站起,看到那位倒在地上无法动弹的武者,眼底里流露出深刻的忌惮。
这份忌惮的目标并非是把“神卫功”修炼到大成的马青吕,而是那位仅靠几只虫子就将这位外功大师彻底控制的地狱道使者。
在地狱道,每个人都知道那位使者能够精准的操控每一只不死虫的行动。
如今邪见站在这里,就是被使者当做了“耗材”。
无论战斗的输赢,那位使者都有办法在无形之中杀死一位功力深厚的五识境武者。
马青吕此时还没有死去,他被不死虫完全控制了身体,被磨炼得无比敏锐的五种感识让他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肉体正在被那些虫子不断的蚕食以孕育更多的同胞,可以预想到随着不死虫在体内数量的增多,这具经历了千锤百打的躯体就要彻底落入魔教的掌控。
但他无法对此做出任何的抵抗。
“不入地狱者,不得往生。”仿佛是有嗤笑般的声音在马青吕的耳畔响起。
紧接着,几只漆黑的虫子钻进了他的眼球,在那双本有希望见到通玄境界的眼睛里留下了法术的烙印。
很快,“马青吕”就坐了起来,他喘了口气,张嘴便说:
“夜深人静,诸位客官何必如此惊慌?”
听到楼下动静已经持着兵器离开客栈的姜丰年与关山月立刻停止了脚步,警惕的站在了远离“马青吕”的地方。
“你是谁?!”姜丰年厉声质问。
“我是三元当铺的朝奉,关山月!”一旁的老人忽然出声回答。
这先严肃后逗趣的话术攻击在此刻竟然没有起到一丁点的效果。
那人就安定的坐在原地,不为所动。
关山月便是毫不犹豫的挥动长棍,以战场刀法的大开大合劈向了“马青吕”。
砰。磅礴内息喷涌而出,“马青吕”仍然是坐着,但他伸出双手越过头顶挡住了这一棍。
“马青吕”摇头晃脑的说着,“好眼力,想来你们已经认出了我的身份。虽不知道你们是在哪里听闻了关于我这法术的情报......可惜,可惜......”
不待他多少言语,便见到长棍狂风骤雨般劈落。
“马青吕”轻而易举的将它们尽数招架。
“当年在青州城外打杀白枪会的武圣门弃徒,现在还能剩多少力气?”地狱道使者操控着马青吕如此嘲笑,“再加点力。”
谁知关山月根本不理他,抬起左脚就去踹向他的后背!
嘭。如此沉闷的声音,“马青吕”只是微弱的晃动了一阵子身体,仿佛山峦般一动不动。“这神卫功可是脱胎于佛教金刚经,怎会让你这样轻易击溃?”
关山月根本就等不到自家掌柜。
因为姜丰年此时正被邪见拼死拦截在了一旁。
但庆幸的是,这里的动静早已经惊醒了一直在床上打坐运行内功的苏幼安。
她总算是练出了足够使用法术的内息,便是拿起画笔,也不管正在隔壁熟睡的姜元,直接就推开窗户、运起轻功跳下客栈。
空中,她已经以左手持笔在不便动弹的右手手背上写下了一个“定”字。
恰好此时,“马青吕”已经摇摇晃晃的站起,伸手握住了关山月的长棍,完全不计代价的开始催动内息,试图将这棍子给捏碎......他的动作戛然而止了。
苏幼安快步接近,一个“定”字随时要在手中成型。
而与此同时,姜丰年正不计内息损耗的施展凌厉刀法将手无寸铁的邪见劈砍得叫苦不迭,邪见看出了这老人是铁了心要抢在苏幼安的法术失效之前让六道教一方减员。
更让他绝望的是,自己竟然不知不觉间就无法再感应到那些“身外身”的存在。
发生这种迹象,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地狱道使者早就把不死虫藏进了它们的体内,等待着主人的命令。
这个过程是相当的漫长而隐秘,可能是在抵达渭城之前就已经开始了。
当使者向这群不死虫发出命令的时候,无疑就是邪见的死期。
*
昏沉的夜,姜元猛然从睡梦中惊醒。
他用手指夹住了那枚往生镖,当即踹开被褥,两个翻身滚下了床,运起内功,然后做出往生堂暗器的起手式。
天字号房里立刻传出了一阵异样的窸窣声。
正对着他的窗户不知何时已经爬满了漆黑的小虫,而窗外,身穿五彩霞衣、眼中有虫子攀爬的幼童正投来奇怪的目光。
“小鬼,你这根骨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