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余热,掩护丞相的女儿逃离。
客房都设置在第二层的空间,所以两位老人没走几级台阶就找到了自己的住处。
而姜元则是跟着苏幼安上了第三层。
这里是天字号的房间与地字号的房间是相邻的,但就是这两个房间占据了整个楼层。
“你到那边去,”苏幼安丢了一把完全由金子做的钥匙给姜元,让他去天字一号房,自己则走向地字二号房。
“这么谨慎?”姜元接过钥匙,金钥匙那沉甸甸的分量让他心情变得格外愉快。
“人人都知道苏家大小姐挥金如土,所以住在天字房的一定是那位相府千金,”苏幼安毫不客气的用那些关于自己的江湖传闻举例。
然后她打开了地字房的大门,“若是真有高手偷袭,你住在天字房应该能替我拖延一些时间。”
“如果我被直接灭口了怎么办?”
“总比我被灭口好,”苏幼安没好气的说,“我耳朵可灵了,你那里有一丁点动静我都能听得清楚,肯定会第一时间出来救你。”
“现在能反过来吗?等以后我修炼到五识境了再来当这个挡箭牌。”
“那我要是遇到危险了,你还能出来救我?”苏幼安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他,“连我都被悄无声息的暗杀了,你肯定也逃不掉。就算是拼死弄出动静,也不过是浪费了战斗的时机,还会把你唤过来送死。”
对于这种行走江湖防范于未然的知识,姜元是第一次了解,只好虚心请教,“我晚上是不是不能睡得太死?”
“你可以在门窗那里布置一些小机关......算了,一会儿你洗完澡了过来喊我,我帮你布置。”说罢,苏幼安就关上门,脚步声很快就从锦鞋的轻盈变作了赤脚踩踏地面的清亮。
是一种让人心里浮想联翩的声音。
姜元刚进到房间,就看见两位容貌极其相似的漂亮女孩有些拘谨的上来迎接......这实在给他吓到了。
“公子莫慌,”其中一位年纪稍小的女孩轻声说,“我们是来为您量衣服尺寸的。”
另一位年纪稍长的女孩连忙点头,“主人见公子的衣衫上沾着灰土与血迹,又有些许破损,就传唤我们替您准备新衣裳。”
“热、热水也烧好了!”年纪稍小的女孩有些结巴的说着,然后红晕顺着她的面颊向耳根攀爬,“公子需要服侍入浴吗?”
姜元迟疑了片刻,看她们不像是当丫鬟或者侍女的,反倒是有些像大户人家里长大的孩子,“你们是不是看到我才临时编出这些话?”
两个女孩对视一眼,急得都要哭了,“我们本来以为住进来的是那位苏家小姐......”
“你们到底是什么身份?”姜元眼看着就要退出到门外了。
“这家客栈主人的养女。”这对双胞胎姐妹里当姐姐的连忙阻止姜元离开,“您住进了天字房就是贵客,不必这般退让!”
“新衣服真的能帮我准备吗?”姜元的手都按在门把手上了。
“客栈里准备了上好的布料,还有手艺精湛的衣匠,一刻钟就可以帮您做好!”
“那服侍入浴的事情......”此言一出,便是给女孩们吓得花容失色。
她们是被养父母派来讨好那位相府千金的,若是能攀上对方的身份,到苏家的院里当丫鬟也算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没想到住进这房间里的竟然是一位男子!
下一刻,就见到姜元摸索着衣兜,拿出了那枚他一直藏着的往生镖,“量衣服的事情就不必了,我也不需要谁来服侍入浴。”
试探了这么久也没有得出结果,他便是收住了玩笑话,用警觉的眼神注视着对面的姐妹,“报上你们的名字,然后赶紧离开这里。”
“榴花(葵花)。”女孩们连忙做声回答,然后快步逃离了天字房。
紧接着,姜元就推门而出,去敲对面地字房的大门,“老师,有急事。”
苏幼安打开门,倒是耐心的看向他,“是那两个丫头打扰到你了?”
“居然真的全听清楚了?”两扇门中间隔着有三丈的距离。
“这就是五识境,你要学的还多着呢。”苏幼安一如既往的露出了那副得意的笑容,“放心吧,她们没有在你的房间做什么坏事。”
她看向姜元的眼神里带上了满意的色彩,这当铺的后生学东西是真快,三言两语的提醒就让他领悟到了一些的行走江湖应有的警惕心。
以后带着他离开渭城看来是不会耗费太多精力在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上了。
等到姜元仔细洗完澡,在衣柜里翻出一件底裤和一件长袍穿上,要离开房间的时候就意外的发现那两位逃走的女孩已经把新做好的衣服送到了门口。
“这里的衣匠是有武功的,”苏幼安提早就打开了门,走过廊道靠近,“有一定内功修为打底的匠人,手眼会更加的敏快。”
她走进了天字房,找到了每一处窗户的位置,然后开始寻找合适的物件,比如细绳或者烛台,“我只教你一次,可得好好学。”
很快,房间里就被布置了“天罗地网”。
姜元躺在那些丝线的中间,只觉得浑身不适。
特别是身底下那张柔软的大床,宽敞得能躺下四个人的面积,一个人睡着要觉得出一种空旷。
他只好起身去熄灭那些油灯,太过亮堂,反而是加重了他的不安。
很快,房间里陷入一片漆黑,姜元长舒一口气,在床上翻了个身,接连的疲惫很快就让倦意涌上。
没有任何人注意到的角落——
几滴漆黑的“雨水”顺着窗户缓缓流下,那“水滴”仿佛是在蠕动,于月光照射里反射出密集的光点。
它们像是接受到了一种特殊的信号,在落到窗台之后,开始悄无声息的渗入窗户的缝隙。
姜元睡得安稳,他的左手插在长袍的口袋里,那里面放着一枚往生镖。
漆黑的“水流”从那些横在窗边的丝线下方前进,悄无声息的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