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如今,耶路撒冷王国有个屁的实地贵族啊?
在这个萨拉丁大军侵占王国大部分土地的情况下,提尔城的贵族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无地贵族。
这种明显利好无地贵族的法案,被通过的可能性,那可太大了。
别说安条克的贵族们,就连的黎波里的贵族们,如果不是因为盖里斯太过凶残。
说不准都开始密谋准备举起反旗,准备带兵去提尔城清君侧,救出居伊西比拉夫妇,清除伊莎贝拉乱政毒瘤了。
见那群的黎波里贵族不说话,兰斯颇为遗憾,现在哪怕盖里斯并没有出席这次会议。
可盖里斯表现过的威势,依旧在这些人的心中留下了终身难忘的印记。
想要这群人,直接跳出来反对,可就太麻烦了。
这就是有着【先知】为友军的坏处了,自己这边还没用力呢,对方就已经服软表示痛悔了。
哪怕盖里斯没有宣称自己是【先知】,但仅凭借那参孙一样的武力,就足以让许多人服软了。
“既然,的黎波里的同僚们如此深明大义,那我觉得安条克的贵族们,也有必要证明自己态度。”
……
阿泰尔的离去并没有太久,当他再度回到安条克的时候,他带来了山中老人锡南的善意。
当然,与其说是善意,倒不如讲是一份井水不犯河水的协议。
只要盖里斯不追究阿泰尔先前的刺杀行为,继续将马斯亚夫堡视为不存在的隐身势力,那么马斯亚夫堡那边也就忽略掉盖里斯。
忽略掉盖里斯自称“伊玛目”的行为。
不会对第二王国这边的军政要员发起刺杀。
同时山中老人锡南,也任命阿泰尔,总揽安条克这边的业务,了解第二王国这边正在发生的事。
对于这种“善意”,盖里斯也并没有将对方教团成员全部强势驱逐。
反而是要求对其成员进行名单登记,并告诉他们如果有什么活动的话,记得去报备,经批准后方可进行。
尼查里·伊斯玛仪派能有什么需要报备的活动么?
阿泰尔想了想,大概刺杀算一个喽?换而言之,如果想在安条克这个国家去进行刺杀的话,还得去找盖里斯他们去报备然后经过批准才行?
这就感觉很不对劲,但考虑到盖里斯所表现的种种“奇迹”,阿泰尔选择尊重盖里斯。
“伊玛目”嗯、存疑……
反正阿泰尔,是不打算再去对盖里斯,进行一次刺杀行动过了。
如今的阿泰尔,只是一个普通的安条克居民。
他的外貌有些许不同,看起来不像典型的亚美尼亚人,他解释说,那是因为他有八分之一的突厥血统。
这并不奇怪,因此阿泰尔就像一个普通的安条克居民一样,生活在这座城市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天赶去手工坊,赚取生活费用。
和其他安条克人一样,当他听说这里不再征收人头税等苛捐杂税时,他也为之欣喜。
“格拉法,你认识法兰克人朋友吗?”正在工作时,手工坊的老板忽然走进来,喊着阿泰尔的新名字。
阿泰尔思索了一下,觉得自己应该不认识什么法兰克人,正准备否认时,老板接着说道:“门口有个自称乔斯的人,说是你的朋友,想见你。”
“老板,我请半天假,今天的工钱就扣了吧。”阿泰尔对老板说道。
老板听到前半句还有些不高兴,但注意到后面也就释然了,就当格拉法替他白打半天工而已。
阿泰尔换上日常的衣服后,看到乔斯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
乔斯向阿泰尔打了个招呼,随后带他绕过市区,直奔旁边的军营。
在乔斯的办公室里坐下后,乔斯为阿泰尔倒了一杯水。
“有什么事吗?”阿泰尔问道。
“我有个委托,想联系你们。”乔斯直截了当地说道。
阿泰尔皱起眉头,没有立刻回应,只是沉默着。
“有两个人,我们希望你们能关注一下。”
“关注?”
“对,并不是刺杀,我们只是想确认他们的行踪。有传言说他们回到了安条克,但我们不确定他们现在在哪里。”乔斯平静地说道。
“他们是谁?”
“博希蒙德的两个孩子。”
“雷蒙德和小博希蒙德?”阿泰尔意识到对方指的是谁,接着说道:“确定不需要我们帮你们斩草除根?”
“不需要。”乔斯果断地回答道。
与那些希望通过尼查里·伊斯玛仪派达成某些阴暗目的的人不同,盖里斯等人并不需要借助那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
他们更看重的是尼查里·伊斯玛仪派所掌握的情报网。
尼查里·伊斯玛仪派掌控着一个遍布中东地区的庞大情报网络,在许多人看来,他们仿佛无所不在。
领主们不知道谁是尼查里·伊斯玛仪派,也不知道他们的毒刃何时会出现。
这种恐惧正是尼查里·伊斯玛仪派手中的利器,但同样也意味着他们能够高效地收集情报。
而这正是盖里斯等人目前所缺乏的。
如果只能通过商人流转获取情报,很多时候就容易出现被雷纳德利用,或是情报滞后性和真实性存疑的情况。
因此,盖里斯打算向新结识的朋友寻求帮助。
“看来你们很有信心啊。”阿泰尔挠了挠头发,尽管卖情报也算有收益,但相比刺杀,收益还是略逊一筹,但至少胜在安全。
……
越是离外约旦越远,盖里斯越是感到不适。
越是在这个时代久居,盖里斯越感到自己在被这个时代同化。
一种有若无根无萍的感受,时常涌现在盖里斯心中。
他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在外约旦的时候,他是领着法兰克人与撒拉逊人中底层,自下而上推翻旧有的统治阶级,完全重新打造一个政体秩序。
但在外约旦之外就不一样了,为了快速的整合周围势力,教团一方的势力,进行了大量的妥协。
通过吸纳耶路撒冷王国的旧贵族群体,整合了提尔附近的领地,取得了耶路撒冷王国的中央政权。
通过转化塞浦路斯的教会,他得到了塞浦路斯元首的身份,得以调动塞浦路斯的资源。
通过的黎波里伯爵雷蒙德的遗嘱,加上对当地实地贵族笼络,他快速控制了的黎波里。
等到安条克的时候,更是直接率兵征服,与安条克的本地民众毫无接触。
自己、在被改变。
这毋庸置疑。
“不去审判么?”
盖里斯自问了一句。
“有必要去审判么?或者说我能举行一次审判么?事实上我只能说是向安条克的市民们去公布证据,而做不到让证人出席。毕竟证人阿泰尔是阿萨辛……”
阿萨辛这个词所代表的含义,对于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人们而言,都意味着是一种贬低。
事实上在十字军诸国里,撒拉逊人的呈堂证供,本就难以具备法律效应,而阿萨辛这种行走在暗影里的派系,他们说出来的话更直接就是负面效果。
让阿萨辛的刺客给受害者作证?那属实是太笑话了点。
而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受害者是盖里斯,是博希蒙德的上级。
而审判者也必然是盖里斯或者盖里斯麾下的其他人。
如果真组织审判的话,那么盖里斯到底是坐在法官席呢,还是坐在原告席?
与其去举办一次不伦不类,注定让人诟病的审判,倒不如直接以某些人的血,来铸就对安条克统治的权威。
这里不是外约旦,没有一个学校在培养人才,这里是安条克,盖里斯只有两个连队的亲信,加起来不够三百人。
纵然算上塞浦路斯的志愿者,也不会超过八百人。
这些日子里,盖里斯所举行的各种弥撒、布道、圣事……也只是说拉近自己同这里居民们的距离,远远达不到发动市民的地步。
那八百人没法作为基础的行政力量,他们只能作为一种军事威慑力。
在安条克盖里斯注定不是一名革命者,因此他所能做出的选择其实很少,至少眼下而言,他做不到吊民伐罪。
纵然匆忙去举行公审,其实也达不到外约旦的效果。
处理安条克贵族的理由,是因为博希蒙德反抗王国,是盖里斯默许兰斯去进行株连。
而不是别的。
“果然、也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了,也是时候重新走一遍了。”
盖里斯想到了外约旦的乡村,想到了那片高原,不知道斯卡尔村前水渠,替那个村庄带去的改变究竟如何。
也不知道阿尔哈迪学校现如今如何……
紧接着,盖里斯又想到了伊莎贝拉,现如今提尔的情况,其实不容乐观。
虽然靠着巴利安和威尼斯人的帮衬,加上西比拉的支持,伊莎贝拉篡夺了王权,但却始终没有完成加冕。
因为耶路撒冷宗主教伊拉克略,坚决的站在了敌对面,居伊现如今也在重新积聚实力。
伊莎贝拉需要自己的帮助。
收集碎片的旅途已经结束了,接下来是该完成拼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