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真正能有可能称之为继承人的只有他的教子,也就是安条克亲王博希蒙德三世之子,他也叫雷蒙德。
“教子算不算继承人,是相当存疑的,耶路撒冷王国作为宗主国,势必要进去插一手,最好结果是趁着这个机会,直接将原先的伯国给废除掉,使之成为耶路撒冷王国下一片寻常的领地。”
这是来自巴利安的建议。
伊莎贝拉听着巴利安的话语,眉头紧蹙思考着可行性。
确实,她已经同南方的萨拉丁签署了协议,短时间内应当是没有威胁的。
可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萨拉丁真心想拿那张纸擦屁股的话,他们这边又怎么去抵抗呢?
现如今盖里斯也去了塞浦路斯,虽然许多好消息都从塞浦路斯那边传来,但她对盖里斯的现状,依旧不算很了解。
在这个关头,如果想要去干涉的黎波里,他们这边是不是有些鞭长莫及了?
“巴利安,如果我们不去的话,你的意思是的黎波里伯国,会被安条克那边吞并?”
“有这种可能。”巴利安坦然承认。
安条克的情况,伊莎贝拉其实也清楚。
就这么说吧,在十字军诸国中,安条克长久以来都扮演着最不安分的角色。
其因为地理位置的因素,难以被耶路撒冷王国干涉,同时又有着对小亚细亚地区领土的野心,时常会与东帝国产生矛盾冲突。
而那其实,也是在破坏十字军国家同东帝国之间的关系,不止一次的招致东帝国对耶路撒冷发出威胁与警告。
毕竟耶路撒冷理论上来说,也是安条克的宗主国。
但耶路撒冷又确确实实管不住安条克,这就非常、非常的麻烦。
以目前第二王国的整体实力来说,安条克已经跃居十字军诸国中最强的地位了。
如果安条克吞并的黎波里伯国的话,可以说其势必要诞生更大的野心,这是不利于他们收复失地、重回圣城耶路撒冷的。
“如果我们要去干涉的黎波里伯国的继承问题,我们需要多少人。或者说安条克亲王国,能够抽出多少的兵力来与我们对抗?”
在没有盖里斯的情况下,伊莎贝拉必须独自做出决断,她必须展露出与其身份位格所匹配的意志。
“安条克如果全国动员的话,能有至少六千军队,但考虑到眼下这个形势,他不会出动太多的军队去干涉的黎波里。”
巴利安给出了一个数字。
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伊莎贝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安条克再不出动多少军队去干涉的黎波里,也至少会带去两三千人。
但提尔这边呢?他们难道能在与萨拉丁大军对峙的情况下,抽调部队北上吗?
事实上,如今提尔城的诸多事务,也决定了他们短时间内缺乏北上的力量。
欧洲的政治逻辑同天朝不同,至少无论是伊莎贝拉又或者巴利安,他们都从未想过使用过于暴力的手段清洗政局。
由此一来,其实也就陷入了一种议会体系所特有的扯皮僵持。
但要说真没什么推进倒也不至于。
至少伊莎贝拉,按照盖里斯曾经提出过的一个设想,拿出了上下两院的方案。
第二王国终究是第一王国的延续,因此第一王国的贵族群体身份,还是得到承认的。
这些贵族,无论是巴利安、还是汉弗莱,又或者那些骑士,只要是原先耶路撒冷王国贵族议会的成员。
在经过审查后,都能临时获取上议院议员身份,再加上教会体系的发言人代表,其实也就构建出了完整的上议院。
再然后是以地方各选区为单位,推荐或者选举从而诞生下议院议员。
当两者合一时,作为君临议会,对王国诸多事宜有议事权。
这套东西看似是扩大了贵族还有主教们的权力,但事实上却是侵犯了原先高等法院或贵族议会的权限。
毕竟,伊莎贝拉是在企图将一些,原本没有资格参与王国政坛的人,拉拢进中央决策层。
当然、伊莎贝拉也有自己的理由,如今王国危险,必须要全国上下所有人,都能够出工出力。
对于那些能够提供大量金钱的富商,予以照顾和拉拢,似乎也理所应当。
说白了,推荐或者选举,其实就是承认地方实力派,将之团结到中央,让那些能人异士不要游离在外。
除去议会的改革,伊莎贝拉同时也在着手另外一个方案:废除王国原先的六官制。
耶路撒冷王国,因为是新近建立,并长期面对战争威胁的缘故,耶路撒冷王国长期以来都有中央集权的倾向,以确保自己能够在战争来临的时候,能够尽可能从国土里压榨出财富与人口用于军事。
但这并不代表耶路撒冷国王拥有的权利,就一定要高于西方那些传统君主。
事实上,在王国鼎盛时期,耶路撒冷王国说是贵族共和国,其实也没多大毛病。
但耶路撒冷王国的贵族共和议会,又不是常设机构,这也就诞生了六官制,他们分别是总督、元帅、总管、内侍、管家和大法官。
这些官员职位,往往权责不清,并且任命过程中,多受贵族群体的限制。
为此,按照盖里斯的意见,最好是将之向内阁进行转变。
并作为议会的常设机构,成为新的王国中央。
当然、这其中的复杂和困难,又是各种扯皮。
同那些虫豸贵族之间的交流,已经让伊莎贝拉觉得自己有些睡眠质量降低了。
盖里斯那家伙是真当心大,这撒手掌柜当的,除去搭了个框架外,现如今各种琐碎的细节,都是她还有巴利安这些人在填充。
想到盖里斯的时候,伊莎贝拉就不由得叹了口气。
接着就挺她说道:
“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要派人去的黎波里的,避免安条克那边,直接吞并的黎波里。”
“对了,还有一个消息,”
“什么?”
“关于雷纳德的现状,我这边调查清楚了。”
当巴利安提到那个名字的时候,伊莎贝拉的小脸上,流露出了毫不遮掩的憎恶。
“他在哪里?”
“安条克。”
……
此时此刻,雷纳德身在巴格拉斯,正与当地圣殿骑士团安条克分团长若斯兰举杯痛饮。
距离加利利海西之战已有半年,彼时雷纳德收拢残部,北撤之路上,他逃得比雷蒙德更远,手中部队也远多于雷蒙德。
一路上,他劫掠村庄,恢复士气,整顿军队,深知耶路撒冷已无大军抵挡萨拉丁的铁蹄,便决意向安条克而来。
二十七载后,他重返故地,被老友若斯兰收留。他心知,唯有在此地,才能再次聚起一支足以复仇的大军。
“雷纳德,我真是受够了博希蒙德那一家子!守着阿玛努斯山口都快三十年了,向他讨个庄园养老都被推三阻四。”
“他奶奶的,如今安条克简直呆不下去!医院骑士团那群家伙隔三差五来冷嘲热讽,说我们圣殿团打仗不行,只会哭穷。还有那些混账事儿……唉!”
打破戒律的若斯兰,醉眼朦胧中开始唠叨,从生活的不顺说到与雷纳德共事的快意恩仇,每次喝酒,他总有数不清的牢骚。
“你想回到从前吗,老伙计?”雷纳德望向塔楼窗外,凝视着山麓小镇。
虽然这里地处偏远,但雷纳德并非不问世事。
无论是的黎波里,又或者安条克城,雷纳德都有着眼线,不时能收集到一些消息。
就目前的情况来说,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计划,渐渐浮上他心头。
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即将到来,而若想把握此刻,雷纳德必须得到若斯兰的支持。
“从前?回不去了,雷纳德。我老了,你也老了,这世界早不是我们那代人的舞台。六十多岁的人了,还想怎样?像过去那样冲锋陷阵?命都嫌长了吧。”
“若斯兰,如果我能给你一座庄园养老,还能封你的那些私生子为领主,你是否愿意,再陪我一搏?”雷纳德冷冷地问道。
听罢,若斯兰眯起眼集中起了精神,犹如老鹰般锐利地注视着雷纳德。
雷纳德能收到的消息,若斯兰纵然不全知,那也不会差多少。
毕竟,他乃圣殿骑士团安条克分团长。
“圣殿骑士团不该干涉世俗事务。”
“这可不是第一次了,别自欺欺人,若斯兰。”
听到雷纳德的话,若斯兰要承认自己心动了。
如今圣地局势风雨飘渺,但无论是若斯兰又或者雷纳德,对未来却都充满信心。
这两人,其实都并非出生于这片异国他乡。
他们是十字军老兵,早在第二次十字军的时候,他们就跟随着的先辈的脚步来到此地。
正因如此,他们深知当欧洲爆发十字军运动的浪潮时,又将汇聚怎样一股强大的力量。
雷纳德有着自己的野心,若斯兰也有着自己所求的东西。
如今围绕着的黎波里城,圣地风云再度被搅动,如他们这样的野心家,也正该是时候浮出水面,一鸣惊人!
“萨拉丁……我还没有老到拿不起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