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是嗒嗒、嗒嗒的悠扬马蹄声,一队十几人的骑兵跨过了那西边陡坡。
这些骑在马上的人背对太阳,看不清面庞,而他们拉长的影子则快要触及慌乱人群。
当为首的那位骑士抽出长剑指向人群时,他们身后的残阳与天空染上了猩红血色,一切都显得不妙了起来。
骑士们没有言语,沉默着俯低了身子,他们身下的战马,迈动四蹄,快步走了起来。
每当那些马蹄落地敲响地面时,大地上会溅起沙土,衬的他们似有千军万马!
骑士们端平的骑枪枪尖飘荡着流苏与军旗,粘稠的血腥气凭空而现。
分明只是一次小队级别的骑兵冲锋,却展现出了碾压一切,势不可挡的气势。
敢于迎面相战者寥寥无几,当披着缝有十字图案罩袍的骑士持握骑枪冲进人群里时,那些四散奔逃的人群们,唯有死亡能够得到解脱。
西欧的贵族获得了新的封地,法兰克的农民在圣地上安家,而主教们则设立了新的教区。宗教战争的背后,利益才是永恒的法则。
然而,对于穆斯林来说,耶路撒冷王国的建立并非全是灾难。巴勒斯坦这片曾因塞尔柱帝国的分裂而支离破碎的土地,在十字军的统治下得以再度统一。
而那腐朽的伊克塔包税人体系,在压榨百姓时,表现得比十字军贵族们更为贪婪。
宗教?十字军?吉哈德?
在休战期间,十字军的骑士与穆斯林的领主们一起狩猎,却不会再挥舞神的旗帜。
这世间,唯有利益亘古不变。
信仰?此时显得如此苍白,面对贪婪与欲望,任何宗教的光辉都显得虚幻。
雷纳德的骑士们沉浸在杀戮的快感中,追逐那些逃散的朝圣者,将他们当作狩猎的目标。一个个生命被轻易地收割,成为战后的残羹冷炙。
他们如狩猎野兽一般,追寻着那些先一步出逃的人。
寻觅着脚步,一队骑士发现了猎物的踪迹,任何一名完好的成年人,都将在过路的奴隶贩子那儿卖出不低的价钱。
无论是基督徒还是穆斯林,当他们出现在奴隶市场上时,其实没啥区别。
领头的骑士下马检查了下血迹,其血迹粉红且多泡,像是肺部受伤。
而其脚印也消失在河岸旁,河水显得有些浑浊,表明他们刚到河旁不久,显然那些猎物们试图通过在河道里行走的方式来遮掩自己的踪迹。
是往上游走了呢,还是向下游去了呢?总之是未过河,毕竟肺部受伤的话是难以游过这条河的。
考虑片刻,领头的骑士便决定向下游搜寻,他们没有大费周章的分头寻找,在他们看来,这不过是几名可以换钱的奴隶罢了,其实并不是很在意,仅仅是享受下这种狩猎的快乐罢了。
相较于狩猎无智野兽,还是抓捕会说话两脚羊,要更有乐子。
当骑士们骑着马向下游走了一节后,他们便再度发现了不少从河道里走出的泥泞脚印。
而在他们顺着脚印向远方望去时,便看到了一辆马车被民大约十几人围着,他们的衣袍往外渗着水,还有人身上挂着伤口流淌着血。
他们惶恐不安,他们需要庇护。
而此刻,一个衣着朴素的年轻人,正救治着其中的伤者。
盖里斯从未想过,自己竟要在荒郊野岭里,进行一次外科手术。
先前他乘着马车,从这片河道旁经过,便见到了一伙逃难而来的穆斯林朝圣者。
这群人中有孩子、有妇女还有被马撞伤的丈夫,他们见到马车的时候,本能的想要逃离。
盖里斯默默观察着他们,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感受着他们于生死间的惊恐,还有那不离不弃的情谊——若是他们抛下伤者,本当能逃的更快。
因此盖里斯用阿拉伯语留住了他们。
“愿真主的怜悯与祝福与你们同在。我是一名医生,可以治疗你们的伤势。”
穆斯林朝圣者有些惊异,不曾想过一个法兰克人竟会说出阿拉伯语切口,但考虑到眼下自己无处可去,他们还是被迫信任了此人
盖里斯在检查过后发现,这些人中受伤最重的是一位成年男性,他表现出呼吸急促、胸部疼痛和一侧胸腔异常的膨胀的症状,这意味着有很大概率是气胸。
在12世纪这个时代,就相当的难办。更何况,现在盖里斯还身处荒郊野岭,不远方出现了来者不善的一伙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