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转过去。”
“自然,我不看。”池白榆偏过脑袋,又闭上眼睛。
等了几秒,感觉到掌心有阴森寒气迫近后,她稍侧过脸,眼睛睁开一条窄缝儿。
不算清晰的视线里,伏雁柏已经微躬下了身。
她审准时机,就在他的脸快要挨上她的掌心时,她忽将手往上抬了抬。
下唇突然沾上一点血,伏雁柏紧拧起眉,倏地抬眸:“你!”
却见她还好好儿闭着眼,一副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模样。
“怎么了?”池白榆微侧过脸,似在靠听觉辨别动静,“我好像碰着什么东西了,不打紧吧?”
一股气只得又生生憋下。
伏雁柏阴沉着脸道:“无事。”
他曾听闻过,活人血肉中蕴藏着精气,可助益修炼。
恶鬼修行,十之八九会借助于此。
可他未曾尝过活人血。
并非没有机会,而是不愿。
那东西对他而言太脏。
况且啖肉饮血又与野兽有何区别?
因而当碰着她的血时,他下意识因原则遭损而感觉躁恼。
但怪的是,并无反感。
不过思索片刻,他就推论出了模糊的答案——
或许是因在他心底,渐将她视作一个不错的敌手。
与她的几回赌约,更是长久以来难得的乐趣。
故而当血溢入口中时,他竟不受控地轻卷了下舌尖。
那么一点儿少得可怜的血,被他尽数抿净。
若说实话,这滋味并不好受。
血卷裹着一丝灼热、微弱的痛意,铺在舌面上,像是有蚁虫在夹咬。
可与疼痛并行而来的,是股熨帖着躁恼的暖意。
如温热的水,一点点焐热着这具僵冷了不知多久的身躯。
不过他尝到的血太少,眨眼的工夫,那疼痛与快意交织的感受就消失殆尽。
他望着她掌心的血。
可以了。
就到此为止。他在心底重复。
但与思绪相悖的,是不断攥紧她的腕子的手。
且从内心深处浮出一个荒谬的念头。
那帮道人也不算失约。
悬挂在天际的太阳仍旧冰冷、失真。
如今他却已不再需要一份虚假的期望,而得到了更为真实的热切。
近乎纸色的手指扣紧了那截腕子,几乎要嵌进去。
他望着那片血,忽道:“伤口中确然沉积着阴气。”
池白榆瞟他一眼。
她把握不准他的态度,也没看出血对恶鬼的影响。
正要收手,就见他微俯下了头。
“我的东西,合该讨回来。”他道。
与此同时,他探出一点舌,抵在了她的掌心中。
他没碰着伤口,但池白榆还是被那点冰冷的湿意刺激得微拢了下手。
那点湿冷缓慢滑过掌心,再微微往上一卷。
她倏然睁眼,恰好看见他将一点血卷入口中。
本就秾丽的仰月唇,这会儿更添得一抹艳色。
那漆黑的含笑眼稍抬,瞳孔中映出她错愕的神情。
还真舔了?
由于太过惊讶,池白榆一时半会儿没来得及作出反应。
也是她发怔的空当里,伏雁柏已喉结一滚,将血咽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