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族长凝眉想了想,捋着胡子,一时没有说话。
但林宝月当惯了大总裁的人,并没打算等他发表意见,直接拿着文章往外走,韩松下意识地跟上。
林宝月随走随道:“不必着急。这会儿到处都旱,大家心里正在‘盼甘霖’,你懂吧?所以这时候的这种消息,属于主旋律,正能量,黑夜中的一盏明灯,但凡稍微感受到民生疾苦的人,都会乐于相信这种消息,也会相应的,更推崇张光宗。所以,你这时候跳出来唱反调,稍微一不小心,就很容易被群起而攻之……”
韩松认真道:“我不怕,我亲眼看见过真相,我怎能容忍张光宗信口雌黄,抢走你的功劳?”
林宝月笑了一下。
她觉得韩松这种人不适合当官,但是呢,他这种板正性子,也确实比较叫人放心。
两人说着话走远了,当了半辈子大家长的老族长捏着白胡子,呆呆站在原处,看着极有架势的小姑娘,和……简直称得上俯首帖耳的韩松,老脸上写满了茫然。
这么大的事情,他俩,居然没打算请他做主?
或者起码问问他的意见?
就这么走了?
毕竟是自家孩子,护犊子的老族长寻思了半天,还是不放心,于是又拖着拐棍儿,慢慢地溜达了过去,准备先听听,万一有不合适的,及时指点一下,免得小孩儿们犯了错儿。
林宝月其实是故意的。
她心里已经暗暗打定主意要当族长,当然要让老族长先感受一下。
结果眼角余光瞥见了老头儿的动作,心里有点好笑,不动声色地偏了偏身子,背对着他,继续给韩松解释:“不是不让你说出真相,而是不能直通通往上冲……你看,你知道真相,卫大人也知道真相,所有村里人都知道真相,张光宗这个谎言就像水泡泡,一戳就破,不足为惧,所以,我们应该利用这个时间差,趁机做一些什么,毕竟,他算是我们共同的仇人。”
林宝月的想法很简单。
捧杀。
随便取一个马甲,借着这股东风捧捧他,捧得他高高的,赞他高风亮节,赞他仁心大义。
读书人确实是一个单独的圈子,但大家又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还是有父母家人的。
到时候都用不着什么朝廷官府,就各村的人,一听说有这样的神器,他们不得来找你?
张光宗你这么“高风亮节”、“仁心大义”,你好意思收我们银子?你最最起码不得把盖水塔的法子免费给我们,包教包会?
又或者,你难道不该让你们村的人免费给我们村安好,还得多安几个,要是不好使我们还可以找你!
毕竟你这么光芒万丈,咋能给我们安个不好的水塔?
到时候大家全都抱着这样的念头,结果来了一打听……啥?水塔就跟张光宗没关系?
而且,不光张光宗家,就连他丈人家,都不允许接触水塔,不知道法子,甚至用水都得花钱?
到时候大家能喷死他。
包括林家村自己人也是一样,要是平白来问,这功劳给林宝月还是给全村?
估计真有不少人觉得给全村更好,一个小丫头片子要什么功劳!
可你要是说,那你要功劳就别要工钱了,要免费下力……大家能答应才怪,名声算个屁啊,不当吃不当喝的,我们都断粮了,敢昧我们工钱,那就是要我们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