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也赶到。
老道士对亲徒儿也不留情面,下手不轻,只是没有取其性命之意,而对俞苧夜便不同了。
慕容雨泽一张道符为解开困境,隐尘剑光配着火光照亮整片林间,一招一式,王玚看在眼里皆是欣赏。
双方对打一个时辰后,王道长招来更多道士,慕容雨泽便用千里符逃了。
这一逃,竟回到江州,回到故乡的慕容雨泽免不了激动,但他也是操作有误才到这边。
“哎,故意的,要回家直说,何必把我们一块传过来。”萧云不屑道。
慕容雨泽还没开口解释,俞苧夜就来打圆场:“罢了,离家两年多,音讯全无,再不让回去,怕是要以为被妖怪吃了。”慕容雨泽心想: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便也无话了。
开始逛起慕容雨泽的家乡,江州这一片跟弃忧谷的习性挺像的,街上热闹,叫卖声不断。
“不逊于金陵城啊。”俞苧夜打趣道,
“这可比不得。”慕容雨泽赶紧回道。
隐尘也一块开他玩笑,“我看这地方真是好,百姓过着安宁的生活,主人怎的说人间不好。”他正说着,慕容雨泽塞给他一支糖葫芦。
接着,慕容雨泽无奈道:“先前陪王道长四处游历,见过许多不安宁。”
萧云对这个话题感兴趣,问道:“往北最远去过哪里?”
“漠北。”慕容雨泽回道。
“那地方好玩吗?我还没去过。”萧云好奇道,俞苧夜在一旁插话道:“漠北离你翼国也不算远啊。”
四人走走逛逛,离慕容府越来越近时决定隐秘行踪,待到夜深人静时,隐尘随慕容雨泽一同入了府里。
屋内烛光通明,常有人走动,不久后多了个高大的身影,“母亲!”慕容雨泽才进门,慕容夫人便出来迎,“儿啊,你总算是回来了。”她话毕泪水溢出眼眶,用手帕去拭泪,他见此扑通一声跪下,“是孩儿不好,让母亲担心了。”
“哎,快起来快起来。”慕容夫人将他扶起,一旁围着十几个仆从,迎着少爷进去。
俞苧夜坐在外墙瓦片上,看到此情此景,亦是心中惆怅,一番心思在千缘,一番心思在他们这些人,一番心思在慕容雨泽与她之间的缘。只是最后那番心思不是最紧要的,也无从说起,有口不能言。
少爷回来,慕容府好不热闹,老夫人招呼做了些酒菜,两人说话间,菜便堆满了桌。
“父亲不在?”慕容雨泽此时回来,不会久留,所以怕遇上他父亲。
慕容夫人端坐着抱怨道:“你父亲外出公干去了,现下外边不太平,你呀总在外漂泊,母亲总是忧心,何时才着家啊。”
慕容雨泽听后有些心虚。
简单用了饭后,慕容雨泽还在为接下来的离开做铺垫,屋檐上的俞苧夜自然知道他要做什么,只是此情此景,她心情不免杂乱。慕容夫人膝下只有一女一子,慕容雨泽作为独子也确实需担起责任,可此时他有必须要去做的事,否则他良心难安啊。
“母亲,孩儿此番回来,便是来看看双亲,只是儿肩上还有重担要挑,不敢多留。”慕容雨泽见母亲眼泪又要留下,加快语速,“待孩儿把这事办成,一定回到您跟前尽孝。”
他说着身影渐渐远去,手下怎么都追不上,慕容夫人被仆从围着劝慰。
翻出外墙,就看见俞苧夜站在墙角,她似问非问道:“拿回卜月轮,过回从前的生活?”“拿到卜月轮,我们都能回归正轨。”慕容雨泽状若轻松地说道。什么正轨?俞苧夜真想问他,可话到嘴边又不敢问出口,人妖殊途,她再清楚不过,只得扭过头双眉皱成一团,自顾自地往前走。
慕容雨泽悄声跟在她身后,察觉到她心情不好,细心地保持着距离。
王道长也不是吃素的,加上俞苧夜上次虽然只是得罪几只小妖,燕山山庄可是相当护短的,给他们添了不少麻烦,她“天下第一高手”的名号也算是打响了,毕竟跟这些妖对上未尝一败,名声大噪到王道长都听说了。
又是一次夜袭王道居,这次俞苧夜正中圈套,重重道术下,她开始还算如鱼得水,后来随着道术对她压制逐渐显现和法阵的围困她有些体力不支。点火术在空中画符,以血为墨,以手为笔,以天为纸,层层符咒,圈锁法阵。慕容雨泽手立两指于胸前,左手在上,右手在下,“破!”
画符和意念都达到顶峰,非王道长之法阵所能抵挡,法阵瓦解,慕容雨泽也是再次对上他师父,打得十分焦灼。
“徒儿,你为何助纣为虐?”王玚痛心道。
慕容雨泽天真地反问道:“卜月轮是他妖之物难道不该归还吗?”
原来如此,王玚心想,那宝物说得神乎其神,但他一直弄不明白有何用,他本身是想用这“无用”之宝来钓蛇精的,没想到钓到另一尾“大鱼”。
俞苧夜和道士打起来,显得轻松,但王道长的师弟和他几个徒弟也不是很好对付。
几番来回,在道士的人海战术下,两人都负伤,慕容雨泽为隐尘挡了一下,气急,点化一张道符灼烧他的师父。
俞苧夜身上和剑上都沾了血,刀剑挥舞之下,她逐渐疲惫。道士对她也是有所研究,不一会便牵动旧伤。
脱困之后,俞苧夜倚靠在树上有些沮丧,当她看见慕容雨泽对她身上投来的眼神,笑了一下,“是不是觉着我没你想的正义。”萧云剑还残留着血迹,“我不会杀却无辜,一点打击也是手段。”
慕容雨泽在沉默许久才开口:“你的伤没事吧?我明白你急于取回卜月轮,但……”“够了。”俞苧夜不想听丧气话。
养伤和休整期间,他们便在边地小城走动。
燕山山庄内,凤狐倩也是听到俞苧夜的名号,“倩倩,这不会就是你那位好姐姐吧?”密娄一语道破天机。“没想到,她竟然还敢出现,”凤狐倩感慨道,“娘娘,我倒是觉着这是个好时机。”“哦~”两人相视一笑。
近来,俞苧夜练功越发勤快,到了忘乎所以的地步,但她无处比划,找慕容雨泽陪练,好几次他险些招架不住。
慕容雨泽闲下来也会,加紧道符绘制的练习,在此期间他还用血与火为隐尘绘了一张符,贴于他的心尖作为护身符。隐尘感慨道:“我认你为主人本该由我保护你的。”“没什么该不该的,我不知道你有什么本领似乎能起死回生,只是如此冒险,别想在我眼皮底下再用一次。”慕容雨泽信誓旦旦地说。
四人一块走街上,拐进一家店铺觅食,江州的吃食也有不少辣口,萧云爱吃得很,正好一缓多日的紧张。“吃猪蹄,大补。”萧云把慕容雨泽的菜推向他,然后把自己点的放跟前。“没想到,年纪不少竟是小孩脾气。”慕容雨泽了解萧云脾气后,也能跟她开起玩笑。
他们在厢房里聊作战计划时,也会扯东扯西地聊些别的,萧云不愿聊家里的事,就把话题往三人那边扯。“对了,主人,你是道士怎么不用拂尘,我看你师父也用的。”隐尘主动提起话题。“你这突然提起师父,我心里不上不下的,我也用。”慕容雨泽说道,“但是,我总不能在一群妖面前用,就算有的妖不懂,自己心里也别扭。”
“尘,好端端作甚说起王玚是他师父。”俞苧夜一下明白问题在哪,但她不直接戳破。“是啊,慕容道士不是不认这个师父吗?”萧云不解道。慕容雨泽看着俞苧夜,再看向那俩:“人间有些情,不是说断就断的。”
萧云笑了,看向慕容雨泽的眼神带着调侃的语气问道:“凡是情都不好断吧?”只是这个话题过于压抑,也就没聊下去。
后来,慕容雨泽还是说起跟随王玚修行的事,也牵出了隐尘最关心他的左眼别生瞳。在慕容雨泽年纪尚小时,误闯一处偏僻的地方,在树荫下看见怪异的东西,当即吓晕过去,这可把他父母吓坏了。
幸得一位道长相助,小娃娃才悠悠转好,慕容雨泽恢复如初后,道长极力想拉他入道,只是他父亲并不同意。王玚说是他儿子的救命恩人,但也只是个道士,还得看慕容老爹的脸色。
终于,他十四岁时,在王道长的招惹下,成为他的徒弟,不思学业,一心降妖除魔,为民除害。
那时,王玚的道观规模并不大,由于流年不顺,生活得很贫苦,慕容雨泽跟着他作为徒弟,自然也不会过得很好,要洗衣做饭伺候他师父。三年里有两年在游历,几乎游遍大江南北,边玩边练,王玚是个道痴,比起慕容雨泽的身份,他更看重这只眼,但后来发觉这眼睛实在没什么稀奇。而在世间行走久了,对于一些事也就没那么执着了。
游历过后便回王玚的老家蜀地,开始收钱除邪祟,并越做越好,最大的一次是县太爷说当地闹蛇,而且十分古怪,以往的方法皆不管用,咬死不少人。这回是县里乡绅百姓共同出资,王玚着实挣了一笔大钱。
“这样看来,你师父也算为民除害。”隐尘说着看向萧云,“只是卜月轮不该落在他手里。”
萧云点了点头。俞苧夜皱了皱眉不语。
人真是复杂……
一行回到蜀地,四人面上都不再那么急切,去游逛许多名景,其中便有峨眉山。峨眉山有一佛教圣地,当朝崇佛,战乱四起,佛教却渐渐兴盛。
站在峨眉山上,俞苧夜和慕容雨泽闲谈,“取回卜月轮后,作何打算?”慕容雨泽问道,“我还有什么能为姑娘解忧?”
“到蛇君山去,那地方你也去过,”俞苧夜说道,“你说的闹蛇患也许并非虚言,但看莫岑如今嚣张气焰,可见……只是王道长,往好点说是能力不足,往坏处说便是养患为私,祸害百姓,兴的是可是伪道。”
慕容雨泽细细想来过往细节,他似有恍然大悟之感,“你的师父如若是个恶人,事态便越发不妙。”俞苧夜说道。他的思路被她打断,发觉世间妖魔鬼怪他这只眼看得清,可人心却看不明白。
早些年,毒王便在族斗中丧命,如今燕山山庄和归墟门皆由毒娘娘密娄执掌。
一千多年前,蝎子精,狼妖,猴子精,虎妖争地盘,蝎子精实力微弱,却硬要争,毒王为虎妖所杀,由此结下仇。猴子精退去深山,如今蝎子精和狼妖与其他小妖共谋对付虎妖。
燕山山庄内也算是“群贤毕至”,狼妖首领和他部下,蝎子精,两只凤狐,近日投效毒娘娘的两只熊精,原本被俞苧夜活抓封印的炎龙和他弟弟金龙也在。
这些妖里许多都与虎妖无仇,而如今风水轮流转,曾经与虎族结仇的渺小蝎子精成了领袖,那便大有不同了。
炎龙与俞苧夜有仇一直想报复,密娄为团结整体,也是应下,没想到瞎猫碰上死耗子,虎族公主萧云和俞苧夜是一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