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淌出黑色的水。
「王爷、我的王爷……」
「您说过此举定是大义,您说过的……天理站在我们这一边。
天下的百姓也站在我们这里。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难道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吗?」
一样的姿势。
一样的悲凉呐喊。
这一回。
前方却多出来两具新的活死人。
此处阴气足够它们发生蜕变。
但这些化作僵尸的活死人却还是维持着那种诡异的虔诚姿势。
僵尸应该会对血食有着本能的渴望。
姬轩在古籍中有所了解。
这种有形体的鬼祟最是难对付。
也不是因为它们有多厉害,只是要花费更多的力气。
「灵帝不公。
天盲地聋。
我等无妄。
何遭此劫。
愿得残身披金甲……
王定归来搅风云……」
「何遭此劫……」
看见了越来越多的活死人。
这些活死人的装束都维持着五十年前的模样。
有的眼眶、嘴里还塞着泥。
有的胳膊、脚腕都腐化了。
仍旧挣扎着跪在地上。
从原本的哀怨呐喊。
渐渐地变成了整齐的祈祷声。
单是目之所及,男女老幼超过百人有余。
很难想象在这里居然埋藏着那么多的鬼祟。
毕竟整个丰和县一共也才多少人,有名有姓的压根也不会丢在这种地方。
「所以答案只有一个。」姬轩并没有觉得这个答案有多荒诞,这是在见到那座庙宇的时候,心里就已经隐约猜测到的,「文书记载,鲁襄王姬斯尘全族三百余人,尽灭。但却并没有指出这些人死在了哪里,甚至连鲁襄王死在何处都没有任何文字记载。」
「若说是皇族之耻、反贼之魁首,不得让人祭拜从而模糊了他们埋葬的地方,这或许说得过去。
但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帝君那个老家伙肯定是知道这里究竟有什么的。
但为什么……
他的心真的有那么大吗?」
虽然这个问题本身就很成问题。
毕竟帝君是连自己枕边人都能用来算计的狠人。
但姬轩也并不是不可理解。
无情方是帝王家。
他很明白一个身居高位的人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可以做到什么程度。
这些都是他在书里真实学到的。
但这档子事情被姬轩发现了。
这就让他有些迟疑。
这位身居朝堂的帝君,居然连这种隐患都要留着,他真的配坐在那个位置上吗?
「呵……
想那么多做什么呢。
我只是鬼师。
其他的反正和我没什么关系。
解决了这件事情之后,我就该回山里继续修行了。
到时候不管燕宁发生什么事情,都无所谓了吧。」
……
祈祷的声音入耳。
听久了甚至让人心生烦闷。
那抑扬顿挫的声音就仿佛是要将人的脑子都彻底地清洗一遍,印成声音主人想要的样子。
事情的进展与姬轩想象中的似乎有点出入。
无主的阴气本应该随着时间的流逝散去。
就算再如何狂躁。
在失去了‘根’之后,也迟早都会归于平静。
而他最多也只是随着阴气化作的‘浪’随波逐流一段时间。
反正鬼师又死不了。
所以受再大的伤也无所谓。
但此刻他终于是察觉到这些阴气并没有消散的迹象,反倒是有序地朝着谷子坟的中心汇聚。
那边还有什么东西不成?
正当姬轩心生困惑的当间。
他也总算是被推搡着,来到了谷子坟的中心。
那座庙宇已经被阴风吹得支离破碎。
只剩下那方悬台仍旧以某种特殊的力量悬在半空。
四方悬台边上漂浮着四把两人多长的剑。
剑身上还缠绕着漆黑的火焰。
与方才离开的时候有所不同的是,现在四把长剑正被某道如同山岳一般高耸的身躯紧紧地握在掌心里。
那是一个中年人的模样。
穿着虚幻的蟒袍。
头戴鎏金紫阳冠。
下半身还在凝聚当中。
单是见到它的第一眼。
姬轩的脑海中就仿佛是被一击重锤给砸中了。
他隐约记得师尊曾经与他说过。
「积年的信仰,有时会诞生名为‘神’的虚幻之灵。
譬如血脉子嗣在坟前的悲痛缅怀。
有时候引来的并非是死者的魂魄。
而仅仅是那个人在世间烙印下的幻影。
这本是虚幻之物。
但也有可能化作鬼物,而这种鬼物没有对祈祷之人任何的感情,仅仅是作为幻化出其形体的根源,去完成祈祷之人的愿望。
祂们本身并不是恶。
但祂们会成为阻塞天地的尘垢。
说了这么多只是想让你知道一件事情,若是某天真的遇上了祂们……」
姬轩横起手中玉剑。
双眸微眯。
兴许是紧张、或是兴奋地,双唇在微微颤抖。
“区区残余之灵……
干就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