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钦闻言一喜,顿时便向王镖头提议:“王大哥,我方才见有一二行商往东北边儿去了,瞧其镇定的模样,应是熟悉附近地形,知晓哪有避雨地界,咱这碰运气也不是办法,不如过去一看?”
眼见雨势越发凶猛,而前方探路的镖师也未传来好消息,王捕头思索片刻,索性点头应允。
“也好。”
众镖师皆是手脚利索之人,定下方向后便迅速前行,没过多久,果真看见了一座破旧的庙宇矗立在路旁,登时皆是喜出望外。
这座破庙显得颇为衰败,屋顶瓦片残缺不全,墙壁斑驳陆离,想来荒弃已久,而其中虽仅有一间大殿,但一伙人凑活着也能挤上一晚了。
推开那扇摇摇欲坠的庙门,李钦一行人连忙将镖物从马背上卸下,抬入庙中,待抄起抹布擦拭掉外层的雨水后,这才长舒一口气。
“多亏了钦哥儿,你这眼力见儿比咱的趟子手还要灵光哩。”
王捕头心情大好地拍着李钦肩膀,脸上满是赞许。
而队伍中那身材瘦削的趟子手闻言,也不以为忤,反而哈哈一笑,乐在其中。
“钦哥儿日后若厌倦了书斋生涯,不妨来咱镖局吃碗热饭,咱们可都欢迎你哩。”
这番话倒引来了其余镖师的打趣。
“瞧你说的,钦哥儿可是读书人,怎会吃咱这口粗人饭。”
“就是,莫要咒人家。”
众人笑声四起,庙内的气氛也轻松了许多。
没了方才与天公赛跑的焦急,这会儿众人也是从容了不少,大伙一边打趣,一边从庙中拾掇干草、柴火,用以生起篝火,烘干淋湿的衣物。
直至夜渐深沉,众人将杂事处理妥当后,方才围坐在篝火旁,烤着干粮,天南地北地闲聊起来
所聊话题,无非便是押镖行走四方时的所见所闻——
有人说,曾在市集瞧见奇门中人变戏法,众目睽睽之下施展五鬼搬运术将一颗大石球给变得无影无踪。
又有人津津乐道,曾在山间亲手打了一头猛虎,割下来的肉足有三百多斤,足足吃了半月有余。
而其中最引人入胜,也是最为玄乎的,莫过于那位满脸风霜的镖师讲述的妖鬼志异。
只见他掰下一块干粮,缓缓咀嚼了少许,脸上露出几许神秘之色。
“我年少学艺时,教我拳脚的师傅曾说,这山里的破庙可不能随意闯入,盖因山间有精怪,最喜侵扰之。
于此,若是在荒野破庙、道观等地界留宿,需得在门外放上几块干粮,以此给山中的精怪老爷们上贡,求得一夜平安。”
说罢,他还真就像模像样地从手中掰下几块干粮,轻轻掷出庙门之外,接着笑道。
“倘若片刻后,这些干粮依旧完好无损,那便意味着此地并无精怪老爷作祟,我等自然可安心歇息;若只见干粮减少,唯留一块于地,那则是精怪老爷示以善意,不吃我等,亦是无需忧虑。”
言罢,众人皆是点头称是,一副得闻奇谈的畅快。
然而,就在这时,一位镖师忽的声音发颤,结结巴巴地问道。
“那……那倘若门外的干粮全都不翼而飞,又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