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上船。
这船宽度约莫两丈,其长则有四丈五尺之余。步入甲板,只觉如履平地,并无小舟的颠簸,诚然稳当。举目远眺,便闻江风拂面,青山绿水相映成趣,宛如画卷,观景之佳,可见一斑。
船家之言,果然非虚。
不过一二时辰,当斜阳远挂山头时,船上行客已然凑齐,大多是些书生打扮的年轻人,余下几人,一老一幼,一男一女——老幼衣着华贵,想来是富贵人家,男女则身着粗袍,瞧不出是何身份。
众人上船后皆是坐于客舱,默不作声,静候船启,颇显疏离冷清之意。
而船家迎客上船时,李钦以过人五感,倒是发现一趣事。
凡是船家遇见书生或富贵打扮之客,船资便高至五百文,若有客嫌贵,则悄悄减至四百文。
而若来客衣着质朴,亦或面容不善,便会以四百文起价……
对此,李钦不禁感叹,商贾之道,果真无奸不商。
眼见船客已齐,船家大汉叮嘱众人站稳后,便利落地收好輢板,解开绑在岸边的绳索,摇动船橹,缓缓朝楚安府驶去。
而后,只见大汉从袖中摸出几枚铜钱,扬手一挥,便洋洋洒洒地抛入水中,随后高亢之声响起。
“铜钱投入水中央,祈求河神保安康。
铜钱闪烁如金光,河神庇佑航程长!
起橹哟……哎嚯诶……”
随着大汉豪迈的号子响彻码头,不少船家亦是以土话相送。
李钦听着这号子,心绪没来由地随之激荡,感慨不愧是流传千年的号子,真就仿若能从中窥见这码头千百年的过往一般。
“公子,这乘坐大船飘然江面的感觉,果真远非木筏所能比拟!”
倚着船沿,望着船下江流滚滚,林妙妙兴致勃勃道。
“自然,木筏随波逐流,如闲云野鹤,自在飘逸;而大船乘风破浪,如定海神针,气定神闲。”
李钦亦是感慨道。
“公子此言,精妙绝伦!”
林妙妙赞叹道。
“过誉也。”
……
约莫半个时辰后,大船已驶入航道,划破江流,稳当前行。船家大汉此刻终于得闲,连忙拿上渔具,去向船侧,准备起晚间膳食。
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船家既然包餐食,自然不可能做赔本买卖,于岸上购置食材——遂大多便是如此,于行船途中垂钓江中鱼虾,所幸江中渔货繁多,不曾空杆,倒也不会让船客饿了肚子。
李钦见状,兴头大起,吆喝了声,同大汉寻了副渔具后,便同其一起垂钓。
原先大汉一观李钦这白净模样,心想这位公子哥哪像会钓鱼之人,还寻思是否得教导一番。
但当其目睹李钦“杆其鱼落”的模样后,便及时止住了话语,改口称赞李钦钓技之高超已然不输老船家也,李钦对此唯有回以笑笑。
他之所以如此得心应手,全赖昔日身为缝尸人时,习得的“捕鱼七法”。
原先,其认为此术乃鸡肋,未曾将这门技艺放在心上,不曾想竟在此刻有了用武之地。
少顷,望着已然堆满竹篮的渔货,李钦不由笑叹。
“年深技熟未曾施,今朝一展喜难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