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铺面。
铺面不大,大概二三十平米,花了四百多两白银。
聂家有了这个铺面,也算彻底立下“不朽基业”——聂氏的兄弟,在跟老爹学习佛匠手艺,将来肯定继承铺面,然后一代代延续下去。
“王家大娘子,王家大娘子”
聂氏刚过了梁河桥,便有一声声呼唤,从远处的河边传来。
刚开始她没认出声音的主人,也不觉得在叫自己,都没回头去看。
直到呼唤从“王家大娘子”改成“王家大娘子,聂娘子”。
两种称呼连在一起,“王聂氏”立即锁定了身份。
聂氏疑惑回头,就见一高大威猛的中年女尼,从马车上跳下来,一边呼唤,一边向她招手。
“冯尼婆冯干娘?”
聂氏十分惊讶,快步走过去,将冯尼婆上下打量一番。
当日被王处士用棍子抽打,尼婆肚子里跑出来五个“神灵”。
神灵离体,冯尼婆像是老了几十岁,身体萎靡,呆呆傻傻。
这会儿她又恢复了往日的面貌,明明一百三十多岁,看起来三十出头,身高两米,魁梧雄壮,面如满月,方口大耳,双目有神,精神奕奕。
“干娘,你最近可好?”
冯尼婆微笑道:“我练就一副神仙体,能不好吗?
倒是大娘子,你印堂发黑、霉运罩顶,最近似乎过得不太好。”
聂氏强笑道:“干娘又在开玩笑。”
“我可没开玩笑。”冯尼婆向她招招手,自己先缩进马车里。
聂氏犹豫再三,还是跟着钻了进去。
“大公子嫌弃你了,对不?”冯尼婆笑问道。
聂氏面色微变,“干娘知道什么?”
冯尼婆笑道:“我知道很多,比如大公子嫌弃你不如弟妹豪富,比如你的灾劫,比如王家的仙宝~~~”
“什么灾劫,什么仙宝?”聂氏捏紧衣角,眼神中有期待也有惊惶。
冯尼婆道:“王家真正的家产,从来不是城外的庄子、城里的铺面。
而是王处士年轻时,得到的一件仙人至宝。
呵呵,你可听说了翟铁匠的龙宫至宝?”
聂氏点了点头,“小凤仙凭那件至宝,让整个天门镇下起大雨,活人无数,功德无量。”
冯尼婆笑道:“跟你王家的仙宝比,翟铁匠的龙宫至宝,只算是个破水缸。”
聂氏咽了口唾沫,眼里的震惊和狂喜几乎压不住,“干娘你真没开玩笑?”
冯尼婆反问道:“最近两天,你们王家去了很多人,都有谁?”
聂氏试探道:“您是指小凤仙,还是清河郡王府的程祭酒?”
冯尼婆道:“小凤仙去探望翠儿很正常,她们本就关系很不错。”
聂氏轻轻点头。
“可程祭酒连着两天去王家,还连着两天,有仙人在你们王家出事,这正常吗?”冯尼婆嘿笑道:“甚至贵人托生到王家,这件事本身也不正常。”
聂氏扭动身子,从歪屁股斜坐,改成双膝跪地,在狭窄的车厢里很勉强地拜了三下,“求奶奶教我!”
冯尼婆露出满意的微笑。
“原因很简单,王家有仙宝,贵人托生到王家后,将来会继承王家仙宝。
王处士表面上让大公子二公子平分家产,其实他有私心。
有大大的私心!他要将仙宝交给老三。
程祭酒带到王家的水龙道人、赤鸠罗大师,都是神仙人物,都被仙宝所伤。”
聂氏又怒又好奇,问道:“仙宝是什么?”
冯尼婆道:“拿到了仙宝,你自然能知道。”
“可我家公公太偏心,老三又是贵人转世,我家相公是个不知长进、贪图妻子财物的窝囊废,我是公公不会将仙宝交给他。”聂氏脸上有愤恨和不甘,也有贪婪和无奈。
冯尼婆幽幽道:“薛翠儿怀胎不到两个月,肚里的孩子还是一团血水,能不能出生都不一定呢!
若老三都无法出世,王处士除了将仙宝交给长子,别无其它选择。”
“让老三无法出生”聂氏眼里先点亮贪婪的光彩,接着神采迅速熄灭,变成担忧,“干娘,小梁河东街的胡家,你可听说了?”
冯尼婆怔了怔,问道:“可是当初牵扯进伪银案的胡家?”
聂氏点头道:“前几天席卷全城的回禄之灾,源头就在胡家。
胡掌柜夫妻打算火烧仓库,私吞蔡女婿一万四千两银子的上等蜀锦。
他们将蜀锦悄悄运走,低价转卖给东城区的‘四季坊’,卖了一万一千两百两银子。
结果火势失控,一场大火烧死、烧伤天门镇上万人。
其中就有胡掌柜的儿子、兄弟、侄儿.儿子女儿、兄弟族人,几乎死光了。
连嫁到蔡家的女儿,也死在大火中。
胡家全家族灭啊!”
她神色惊惧地看着冯尼婆,“当初关城隍给胡掌柜的判词,全部应验了。
寿将尽,寒无衣、饥无食,沿街乞讨、痨病而亡,死后无棺、尸撇荒丘、鸦食鹊啄,白骨露于野,野狗来啃食。
当初大家敬畏城隍爷的判罚,可都有疑惑。
胡掌柜有儿有女,有兄弟有侄儿,有女婿有大舅哥纵然他家落魄了,他的儿女、他的亲戚,岂能顶着乡邻的白眼,硬是不接济他,让他无衣无食、沿街乞讨?
纵然他儿女亲人都不在了,他还有朋友,有附近街坊邻居可以依靠。
大家即便不喜欢他的为人,岂能看着他乞讨,还让他连口薄棺都没有,直接将尸体扔在荒野?
他引发了回禄之灾,胡家左邻右舍,家家遭灾,房子被烧,家人死于大火,所有人都恨死了胡掌柜夫妻。
现在胡掌柜还在牢里,但他的结局已经不可能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