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节。
杨作新认为这是个误会,只要传讯他他就可以讲清楚。
但在里面呆了一年,也没有人传讯。
这时候又发生了一件事。
黑白氏送儿子来附近上边区师范。
听说杨作新被关,黑白氏也是匈奴人的血脉,她立马通知以前的土匪弟兄来劫狱。
而这不是杨作新想看到的。
作为一个忠诚而有信仰的战士,杨作新得知此事以后,他喝光媳妇送来的白酒,悲壮的选择撞墙自尽。
几年以后。
杨作新的儿子杨岸乡去偷西红柿,结果撞到一个首长。
“你过来,伢子!”首长说。
杨岸乡说:“我认识你,我家墙上挂着你的照片。”
首长把他抱了起来:“我是xxx,你是谁呢?谁家的孩子,这么淘气。”
“我叫杨岸乡。”
“是的,是的,杨岸乡,一个好听的名字!”
首长想起什么,又说:“我认识你的父亲。我们是朋友。他是一个优秀的陕北知识分子,陕北才子,可惜他死了,他太脆弱了。”
首长还想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他决定送杨岸乡去上学,送这个烈士的遗孤去保育院上学。
“那么现在,亲爱的孩子。”
首长将杨岸乡放下来,拍拍他的后脑勺,说:
“你从那个去处,去为我摘颗西红柿来,当然,最好是两颗,还有一颗,给这位大鼻子叔叔”
“哎呀。”
这写的行云流水,现实与想象充分的融合,路遥看的是欲罢不能,见杨岸乡竟然也见到了首长,还被首长亲自送去了保育院。
保育院可都是一些了不起人物的后代,他迫不及待的想看后续,想看杨岸乡的故事,杨岸乡所处的,也是一个陕北的新时期,结果一翻.
“上卷完。”
“咝。”
路遥顿觉气血一阵上涌。
“这就没了?”
他两手在大腿上搓了搓,躁动的像一只野兽。
这不是折磨人?
讲完杨作新,到了杨岸乡这里,怎么能就这么断了呢?
还有杨作新的冤案,这事儿还没个结局呢,就这么潦草过去了?将来究竟还有没有转机?
“路遥同志,还在看稿子啊?”编辑周书琪收好稿子,见路遥仍坐在位子上看稿,回想起今天一天,他好像都没从座位上离开过。
“是收着好稿子了吧?看的这么入迷。”
“.”
恍惚那么一瞬,路遥才回过神,他叹一口气,“好稿子,绝对的好稿子!”
周书琪一阵奇怪,既然是好稿子,怎么还叹气?
“写什么的?”
路遥又失神。
莫顿、阿提拉、匈奴士兵、杨干大、黑大头、杨作新、黑白氏
还有太多的历史事件。
陕北这片土地上承载着的一切,都被这部覆盖。
两个风流罪人如何留下子女、这支匈奴血脉在陕北的高原上绵延生长、黑大头与杨作新跌宕起伏的一生.
黑大头与杨作新无疑是之中浓墨重彩的。
轰轰烈烈,传奇又带有武侠的气概和氛围。
尤其是书生杨作新,不仅是一介儒生,虽戴眼镜,着长衫,但是关键时刻仍有匈奴血脉的那种豪气。
他只身在突围中换下黑大头的脑袋,又为了自己的气节与信仰一头撞死,惹得路遥眼眶为之一热。
总而言之,这太宏大了!
一件事又一件事,一代又一代,展现史诗般开阔壮丽,有种苍茫之感,仿佛这书中的主人公和故事没有时间,那么遥远。
“最后一个匈奴?”路遥还在想着说辞,周书琪已经侧头看了过来。
“你拿回去读读。”
路遥说,“这绝对不辜负你的期望。”
“有这么好?”
周书琪把稿子拿走。
翌日,他捧着稿子急不可耐的找到路遥,如求偶的鬣狗一样急切。
“下卷呢?”
“什么下卷?”
“最后一个匈奴的下卷。”
周书琪神色痛苦。
这特么是个断章狗啊!
他从莫顿看到杨岸乡,看的又爽又震撼,结果没了?
这感觉就像是好不容易到了山顶,忽的截然而止,从山上跌落,那叫一个失落和怅然。
太难受了!
“我这儿也没下卷。”路遥无奈说,“作者就只写了上卷。”
“那下卷他还会写么?”
“不知道,我正准备写信问他。”
“催他,一定要催他!”
周书琪说,“作者叫什么?是新人么?应该是咱们陕西的本地人吧。”
在周书琪看来,里面融入了大量陕西本地的风土民俗,通过想象为这些本土的文化赋予了魔幻的色彩。
能够做到这一点,一定是对他们陕北这片土地非常熟悉的当地人。
“他不是新人,也不是咱们陕西的。”
路遥脸色奇怪的告诉周书琪,“他是京城人。”
“京城人?”
周书琪吓了一跳,“那他是来咱们这儿插过队?”
“没有。”
路遥摇了摇头,继续以一种奇怪的表情道:“他就是过来咱们陕西这块儿生活了一段时间,回去就把这写出来了,前后一共,不到半年吧。”
“这怎么可能?”
周书琪一脸震撼。
《最后一个匈奴》这篇,他没有数过确切的数字,不过凭借多年的编辑经验,这个稿子的厚度大概是20万字的模样。
按照路遥的说法,这个作家就是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经历了从产生写作想法到稿子完成。
而且他还是个京城人,是在这半年里才经历了在陕北的生活。
“这作者是?”
“江弦。”
这两个字从路遥口中说出,周书琪那已经长得快够塞个西红柿的嘴又重新合住。
如果是江弦的话,那一切都变得合理起来了。
嗯,他的确有这样的能力,而当今文坛有这样能力的作家,除了他好像也没有别人。
俩人正说着,忽有一名编辑进到办公室里,神色精彩,大声嚷嚷。
“同志们,大事儿!”
“天大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