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面色惨白,相貌阴柔,有着一双迥异于常人的血色眸子。
座撵一步一顿,整齐划一,三十个抬撵的人同样面色惨白,毫无血色,而且早已没了生机。
——那竟然是三十个死人!
“赶尸人!”
“四家之一,侯家也来了?”
“这个年纪、这个修为,难道是侯家二公子侯杨?!”
店内不乏见多识广的人,很快认出他的来路,额头冒汗,暗暗咽了口唾沫。
竟然把这帮煞星招来了!
赶尸侯家。
江湖“四家”之一。
四家与八派齐名,俱是传承久远的大家族。
元初还是五家,有公输氏在内,公输灭族之后,只剩四个——金针沈家、铸剑徐家、赶尸侯家、奇门诸葛家。
侯家世代修炼一种特殊的秘传功法,功效奇异且邪恶。
名为《泣血录》。
据传创此功者乃唐末玄冥教“尸祖”侯卿,练成此功后能够轻而易举的将真气作用于对手心门,调动他人气血,让对手体内血液猛烈涌动。
中招之人哪怕只有微毫的伤口,也会血溅十丈,涸血而亡!
功法境界越高,越能自如操控他人血液。
不但能让活人停止行动,也可使死人展开行动,更能专门制作“活死人”,废其灵智,保其功力,再以秘药血池锻其筋骨皮肉,成就刀枪不入之躯,充作打手。
这就是赶尸家族“赶尸”名号的由来。
他们操控的尸体、活死人,只要体内血液不干,只要自身真气足够,就能一直行动,堪称“不死不灭”,再加上歹毒的“尸爆术”,恶名远扬,极其难缠!
江湖人没人愿意招惹赶尸家族。
都说人死魂消,恩仇已了。
但对侯家人来说,死了也别想安生!
只要肉身没腐烂,就乖乖给老子打一辈子工吧。
砰!
座撵落下,三十具死尸恭敬肃立一旁。
侯家大房二公子侯杨,身形闪烁,来到柜台之前。
他的轻功如鬼魅般飘忽不定,他的气质好似幽魂般阴冷慑人,抬眼看向胖掌柜,无视先到的赵无眠、萧逸两人,随手抛出十两金子,用命令的口吻道:“房间我要了,准备热水。”
说完就要迈步上楼。
“这……”
胖老板看看侯杨,再看看萧逸,一脸为难,也不知是真为难还是假为难。
“喂!”
萧逸脸色阴沉下来,就要动手,欺人太甚!
“我来。”
赵无眠抬手阻止了他,上前一步,萧逸楞了一下,不是说大派子弟不能招惹吗?难道赶尸侯家不在他的名单里?
萧逸很快就明白为什么了。
“花千树”压抑的本性再度暴露了出来,看着那个赶尸人,眯起眼睛,一身的桀骜不驯:“真没想到本少爷也能混到被人无视的地步。姓侯的,有种你再走一步。”
他的音调没有起伏,但谁都能听出那话中的怒意。
“呵呵。”
侯杨嗤笑一声,回过头,打量起赵无眠。
想看看是哪家不长眼的蠢货!
外面三十个死尸同时瞪着浑浊的眼睛,望了过来,杀气汇聚,恐怖阴森!
“……”
大堂内的众人一个个面色古怪。
“这人谁啊?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赶尸侯家也敢惹,三十具尸体就是三十颗炸弹!一旦使用尸爆术,境界越高,爆炸威力越强!”
“侯杨已经是三境后期修为,他操控的尸体一旦爆炸,血溅四方,威力堪比震天雷,这不是找死吗?”
“侯杨怎么样还在其次,他是侯家新一代的翘楚,他在这,侯家长辈一定在附近!到底还是年轻啊,侯少爷没给死尸一人开一间,就算让步了,一旦挑起来,只怕难以善了了。”
“唉……”
有人静静看戏,有人幸灾乐祸,有人暗道可惜。
三楼乙字五号房,小天剑裴佐之听到声音,来了兴致,“走,去看看。”他揽着两个侍女来到栏杆前,饶有兴趣地向下看。
其他房间里的客人也感受到了大堂处不断暴涨的杀气,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西北贫瘠,没什么乐子。
早来的几个人连住几天,已经闲的坐不住了,有热闹看,自然赏脸。
这里面有腰悬长鞭的黄衫侠女。
有顶着鸡窝头的落魄青年。
有手持洞箫的青衫公子。
有头戴莲花冠的年轻道士……
众目睽睽之下。
侯杨看着赵无眠的脸,淡定的抬起右脚,冷笑道:“本少走了,你能怎么——”
话音未落,突然一声巨响!
轰!
侯杨无端消失在原地,柜台前只剩下神色冷硬的赵无眠,他手中拿着一把伞!
紧接着,噗地一声,众人身后传来吐血的声音!
他们愕然回头,这才发现,侯杨已经不知什么时候撞在了数丈之外殿门前那根粗大的廊柱上,体内传出咔吧脆响,无俦巨力让他肋骨全断,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只一击就受了重伤,严重到无法运气。
外面的三十具死尸没等冲过来,就失去了真气支撑,整齐软倒,有的倒在大街上,有的倒在座撵上,街面一片狼藉。
全场死寂!
裴佐之脸色瞬间凝重,搂着侍女的手猛然一紧。
其他年轻人也都眉头跳动,心下震惊。
萧逸也变了脸色,因为他清楚地感觉到,花千树比之前表现出来的更强了!以前至少还能看到他的招式,可刚才那一击,他离得这么近都没看清他是如何取出云涯伞、如何出招、如何击飞侯杨、又是如何收招静立。
一瞬之间,侯杨已经废了!
侯杨满脸不可置信,倚靠着廊柱坐倒在地,几次想要起来,都因为剧痛、无力再度跌倒。
他望着赵无眠,嘴里不断吐血,半天才反应过来,惊怒道:“这……咳咳……这不可能……你怎么会……”
他一边咳血,一边大喊。
“就这点本事,也敢来抢老子的东西。”
赵无眠冷笑,他越来越适应这个人设了,恶毒的话张口就来:“我劝你还是在湘西那一亩三分地窝着吧,看在你们家那几个法象的份上,一般人不会跟你计较,跑出来作死,容易被人发现你是个草包!”
“噗!”
侯杨脸色涨红,怒极攻心,猛地喷出一口血。
其余人神色古怪,这小子手下厉害,口舌也不弱啊。
就在这时,一股恐怖威压从天而降,客栈内众人脸色剧变。
一个老妪的声音远远传来,声音沙哑如朽木摩擦,好似恶鬼般回荡在众人耳边:“谁说我家少爷是草包?老婆子撕了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