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医生像是卸下了肩上的重担,长舒一口气,整个人“滑”躺在椅子上。
“这就是……全部了。”
岑冬生不动声色,他微笑着敲了敲桌面。
“肚子饿了,我打算去买点吃的填填肚子。贾医生,你需要吗?”
“不,你们不用管我。”
“行。”他站起身的同时,拍了拍身旁女孩的肩膀,“店里有啥好吃的,我们一起去看看。”
……
师徒俩走到柜台边上,随意点了杯咖啡和蛋糕,等待烘培的时间转身倚靠着墙壁,望着不远处独自一人凝视着壁炉发呆的贾医生。
“师父,这人真的是被鬼魂缠身了吗?”
宋雨棠小声问道。
“感觉也有可能是‘妄想症’。总觉得自从他把十年前的经历与当下的噩梦联系起来之后,就一直在强迫自己去往怪异的方向思考,得到符合自己心意的闹鬼结果之后,反而松了口气……这个人的想法真的好奇怪。”
“鬼魂作祟与人噩梦之间的界限,原本就是模糊的。”
岑冬生见怪不怪。
“涉及超自然因素的案件不好办,想要从当事人口中撬出情报,就得忍受颠三倒四的话语、支离破碎的逻辑,种种无法理解、千奇百怪的思维方式,你得学会习惯。”
宋雨棠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那,我们接下来……”
“问话还没结束。”
身后的服务员正在招呼他们,岑冬生转身对点单的人说道。
“麻烦打一下包。”
……
拎着袋子回到贾医生面前,他抬起头,幽幽地看着两人。
“问话已经结束了吧?我可以回去了吗?”
“你就不好奇我们是谁吗?”
“……是谁都无所谓。”医生的态度冷淡,“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
“等等,还有个很重要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
“什么?”
岑冬生再一次拿出了那盒面膜,将盖子扭开。
在咒禁师的灵觉之中,这盒没有包装、看似普普通通的面膜,却在散发着坟墓般的气味,一缕淡淡的黑烟袅袅升起在空气之中,如果再敏锐点,甚至能从烟雾中看见微小的、号叫扭曲着的人面纹路。
“这东西是从哪儿来的?”
“……是我制作的,柯俊辰告诉了我制作方法,让我分给大学里的人。”
“原料呢?鬼魂还能在梦里给你东西吗?”
岑冬生的目光炯炯有神,居高临下俯瞰着座位上的他。
贾医生沉默片刻,面对毫不客气的逼问,他放弃了最后的挣扎。
“原料……是我自己搜集的。”他有些艰难地喘息着,“就在医院里……够了,放过我吧……”
“别心急啊。鬼的话你都愿意听,人的话就不行吗?”
岑冬生笑了起来。
“你带我们去医院一趟,我想亲眼瞧瞧,你是怎么做出这东西的。”
“……你说什么?”
贾医生的话几乎是从牙齿缝里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但下一秒,岑冬生的手掌已经不轻不重地按住了他的肩膀,恐怖的力道自上而下镇压,区区一介普通人的他根本动弹不得。
“这就是最后的请求了。”他说,“我想都到这个地步了,医生,你应该不会让我们失望吧?”
*
“贾医生,这么晚了还没下班啊?”
值班室里的人见到穿着白大褂的贾医生经过走廊,热情地打着招呼。
“嗯,刚从住院楼那边查房回来。”
“这两位是……”
保安的视线落在他身后的青年男女。
“我学生。”
贾医生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哦~”
对方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您辛苦。”
……
这会儿已是深夜,太平间位于地下。越靠近底层,人就越少;到后来,无论是病人还是医护人员都看不到一个,寂静幽深的走廊上,只剩下三个人的脚步声回荡。
医生没有从正门走,而是穿过地下停车场,又绕了一大圈,从消防通道上来。这七拐八绕的,要不是医院内部人员肯定得迷路。
见贾医生拿出钥匙打开通往地下一层的门,动作轻车熟路。
“就这么进去?不怕被监控摄像头拍下吗?”
“这边的摄像头坏了一个,我故意没上报。平常少有人从这边走,也就没人会注意了。”
推开这扇门,就是停尸房所在地。
贾医生一边往里走,一边向他们介绍。
“这边是尸体冷藏箱和冷冻机房,这边是尸体解剖室和清洗室……”
“清洗室?”
“对。尸体送入冰柜前都要消毒擦拭,可还是免不了有污水污物。还有的时候,尸体送进来后没有亲属来认领,放过了一天、两天,再是一周?两周……”
他带着两人来到准备室,戴上了消毒手套,还让他们换上衣服。
“你们知道吗?医院以前还干殡葬的活,那时候尸体往往会存放地得更久……可惜啊,现在不让干了。”
贾医生解释道。
“因为太平间是尸源之处,这直接影响火葬场的经营;而太平间的殡仪服务项目,又和殡仪馆那边的服务项目有重复,二者算是互为隐性竞争的关系。”
“我们这是来做什么的?”
宋雨棠忍不住问道。
“不是想看我的‘工作流程’吗?”
贾医生瞥了他们一眼,露出有些诡异的笑容。
“我这就给你们看……我每天晚上工作到通宵,到底是在忙碌些什么……”
他喃喃时的语气,仿佛梦呓。
“说起来,也是到了采集‘那东西’的时候了……”
……
他们很快就看到了贾医生口中的‘那东西’。
戴上手套,拿起手术刀和实验器皿的贾医生,带他们来到一处小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台冷柜。
打开柜门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团巨大而丑陋的腐肉,它就生长在角落里,占据了大半空间,表面覆盖着黏稠的液体,散发出淡淡的腥臭味。
更令人作呕的是,这团腐肉正在呼吸着,表面微微颤抖,分明还处于“活着”的状态……
“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跟在岑冬生身后的女孩情不自禁捂住了嘴巴。
“肉啊。”
医生笑著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