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后抱月方小心翼翼地扶着身披大氅的江玉瑶出屋赏雪。
江玉瑶侧眸瞧着院中飞舞的雪花,眼中满是遗憾。
在没发生那件事之前,她哪用得着这么麻烦?
只需穿件皮袄就能扑进雪堆里玩闹了,可如今却像个易碎的花瓶。
思及此处,江玉瑶心中的恨又浓了一分。
裴行修身上的红疹消退后又开始琢磨着给江玉瑶准备惊喜。
她的救命之恩,他还未报,如今又添新恩。
他想,他再这么住下去,怕是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裴行修想到这儿,眼中却并无忧虑,反而笑意愈深。
这样也好,他就留在这儿一辈子报答小姐。
如今大雪封山又封路,想要准备礼物一时之间也无能为力只得就地取材。
他听说小姐今日在赏雪,想来小姐应是极爱雪的……
他的目光落在屋外堆积的厚雪,一时间有了主意。
抱厦内坐着一位被狐皮包裹着的少女,她浑身雪白,宛若雪堆出来的美人,尖瘦的小脸上嵌着一双顾盼流转的水眸,神色虽冷,却难掩绝色。
江玉瑶呷了口茶,只觉如此美景身边却少一人与她同赏,便问:“阿棠身上的红疹可大好了?”
“好得差不多了。”抱月回完,实在忍不住问道:“小姐近来为何待阿棠这么好?”
这话憋在抱月心中好几日了,今日总算是问出口了。
抱厦外正准备悄悄上前给江玉瑶惊喜的裴行修顿住了脚步,他也想知道是为何。
他抬眸看去,只能看见被毛毡围起来的抱厦,门口还守着一位丫鬟。
他抿了抿唇,退了回去躲在柱后静听江玉瑶的回答。
“阿棠武艺高强是千里挑一的人才,但却生性不羁,不爱钱财,想让他为我所用乖乖听话,我总要付出点什么。”
“可小姐对他也太好了。”
“曹阿瞒为求关羽上马金下马银,拂其尘而俯系带,我这又算得了什么?”
“只是如此?”
裴行修许久都没有听见江玉瑶回话,他以为她不会回答了,可却又听见她声音冷淡地反问。
“不然呢?”
手中的雪娃娃忽而又沉又重,刺得他的手生疼,像是被火炙烤着一样,烫得他再也握不住,‘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他忽而惊醒,低头瞧了眼已经碎得稀巴烂的雪娃娃,泪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好像碎的不止是娃娃。
“什么声音?”
“去看看。”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身影快得只剩残影。
“没什么,大概是只猫吧。”
抱月松了口气,同江玉瑶开起玩笑来。
“我还以为小姐是瞧上阿棠了呢。”
江玉瑶眯着的眼微微扬了扬,似是极为惊讶。
“我如今无心风月。”
她话落,低头喝了口茶。
除了最后一句话,其余的话无一句是她的真心。
大夫说不能再用以前的事刺激裴行修,她怕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抱月,抱月会守不住秘密泄露出去。
她已经失去过一次玉棠哥哥,不能再冒一丝一毫的风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