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件八成新的劳动服棉袄穿出去,也是倍有面子。
花建设又逼逼两声,还是乖乖地换上了,实在是天转暖了,厚重的军大衣穿身上热不说,挤火车也真是不方便。
吃好饭,周来英锁门,花建设牵着小儿子的手,后面跟着三个穿着新做的小花袄的闺女。
外面的天还没亮,甚至比半夜时还黑,家属院里没人,一家人打了两个手电筒。
出了大院,走出胡同,经过许香凤家窗外时,花大花悄悄坠在最后,等家人都走远了,从裤兜里摸出一把用纸包好的小鞭,跑到许香凤住的那间屋子窗后。
辽省冬天冷,这年头的门窗又都不保暖,到了冬天,条件好的人家就会托关系买上几块塑料布,用苞米杆垫着钉子固定在墙上,防风又保暖。
但塑料布有一点不好,风一大就吹的呼啦啦响,还容易破,睡眠轻的夜里经常被吵醒。
花大花在塑料布上抠了个洞,把包着小鞭的纸塞了进去,划着一根火柴点燃了纸包就跑。
身后传来一阵噼里啪啦,屋里的许香凤发出一声惊叫,显然是睡得正香时被吓醒了。
除了许香凤,隔壁被吓醒的柳大志家也传来他媳妇的破口大骂,看来他媳妇是从娘家回来了啊。
花大花从周来英身旁跑过时,被气到的周来英照着她的后背拍了几巴掌,都多大的人了,尽干这些人嫌狗厌的事儿。
可花大花跑得太快,只堪堪碰到她一点点衣料,人早就跑出老远了。
听着身后传来的骂声,周来英一手拉起花忍冬,一手拉起花小花,也朝花大花追了过去。
花建设望着快要跑没影的老婆孩子们,扛起还没太睡醒的小儿子,也撒丫子追了上去。
跑得太快,到车站时还早,不到三十平的候车室里没有几个人,一家人找了一张木头长椅坐下,花建设去窗口买票,周来英一个劲儿拿眼白翻花大花,大闺女是养废了,但愿小闺女别学她姐这样。
周县距离所属的新市三十几里,这时候还没有通客车,去市里的人除了步行或骑车,还可以选择坐火车。
火车早晚来回各两趟,白天也有几趟,交通还算方便。但车票一人两毛钱,大多数人舍不得,一年到头没有啥事,很少有人会去市里闲逛,也就是在市里上班的人才会用厂里发的通勤车票坐火车上下班。
普通人买的车票是硬纸板的,大小和花忍冬上辈子上班戴的工牌差不多大,没见过这种票的花忍冬看着很新奇。
周县火车站是小站,火车停留时间短,人上完了就走,这年头的火车时间也不准,等车的站台还要横穿铁轨,来晚了就要从火车下面钻过去。
一家人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去了站台,结果就是火车晚点,一家人在大风里等了二十多分钟火车才进站,上车时脚指头都冻疼了。
起早去市里通勤的人多,一家人好不容易挤上车,挤在车厢连接处就挤不进去了,乘务员使出吃奶的力气,在乘客的帮助下,勉强把车门关上。
好在中间只有一站就到新市,除中途有人下车时,又是一番角力外,一路还算顺利,火车开进新市火车站,也还没到七点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