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本官敢打赌,他必然会嗤之以鼻,闭口不谈。”
“谁是弟子?”王余不忿。
“自然是本官!”张茂跺脚,“走!去和这位茂才公谈谈买卖。”
再度进了茅屋,张茂爽朗笑道:“说实话,这些年本官见过不少自诩大才的读书人,可多年后再看,大多碌碌无功。唯有蒋茂才令本官刮目相看……”
无故献殷勤,非奸即盗……蒋庆之微笑道:“千户过奖。”
张茂和王余坐下。
张茂抚须看了蒋庆之身后的孙重楼和陈霸一眼。
接下来的谈判有些丢人,他不想外人在场。
蒋庆之却摇头,“石头跟我多年,陈小旗乃是此战的功臣。”
没必要避开!
张茂看了陈霸一眼,陈霸昂首挺胸,心想老子和你不是一路人,有本事你就去应天府告老子的状。
至于孙重楼,先前从少爷口中得知张茂竟有杀人夺功之意,哪里肯离开。
张茂作茧自缚,倒也洒脱,一笑后,平静的问道:“蒋茂才想要什么?”
这是让蒋庆之开条件。
陈霸干咳一声,他担心蒋庆之狮子大开口激怒张茂。若是张茂撕破脸,后续弄不好会出什么幺蛾子。
“我?”蒋庆之莞尔一笑,“张千户这是觉着我一心只想脱罪是吧?”
王余淡淡的道:“难道不是?不过,杀人偿命,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这是威胁。
张茂死死的盯着蒋庆之,心想这位少年茂才虽然大才,但毕竟年少,没见过什么世面。这番威吓,他应当会退让!
蒋庆之突然打个哈哈,“倭寇近些年闹腾的厉害,台州府、宁波府沿海一带苦不堪言。可这是何处?”
“松江府!”王余冷冷的道:“那又如何?”
蠢货……蒋庆之压根不看他,而是目视张茂,眼中多了调侃之意,“倭寇竟在松江府登岸,且深入腹地数十里。张千户猜猜,若是消息传到南京,那些官老爷们会如何?”
大明最初的京城是南京,明成祖朱棣靖难成功后,把京城迁往北平,但南京依旧保留着京城的名号,和一套中央机构。
也就是两京制。
只不过南京的六部等衙门权力太小,渐渐变成了失意官员的‘流放地’
这些官员别的不行,甩锅抢功第一。
当这些官油子得知倭寇竟在松江府登陆时,会甩锅给谁?
王余还在茫然,张茂面色剧变,看向蒋庆之的目光中多了惊骇之意。
若眼前是个久经风浪的宦海老臣,那么能把此事分析的如此深刻不奇怪。
可眼前的少年连特么胡须都没长!
“南京,需要一个替罪羔羊。”蒋庆之端起土碗,似笑非笑的看着张茂,“更需要的是,少一个争功者。分润功劳给张千户没问题,可若你有功,那罪责谁来领?张千户……危矣!”
这是你张茂的防区!
你这个蠢货竟放了倭寇登陆,且还被倭寇屠戮了几个村子。
你该当何罪!
至于功劳,你张茂能想到夺功,那些官老爷想不到?
文官玩这一套,比你等武人更狠辣,更顺溜。
张茂被蒋庆之点醒,想到这里,脑海中一片空白,下意识的低头俯身,颤声道:“还请茂才公救我!”
王余此刻也明白了,他手按刀柄,霍然起身。
蒋庆之冷冷看着他,“杀了我,把功劳尽数抢到手。可你以为老子是蠢货吗?陈霸!”
陈霸嘿嘿一笑,“就在先前,茂才令我派了心腹远遁,一旦茂才和我等有不妥,此战的真相将会传至各处……”
如此,张茂必死无疑!
在自己被南京方面处置之前,张茂必定先弄死他王余!
王余面色铁青,“不敢!”
“坐!”
蒋庆之压压手,王余轻轻坐下,随即神色如常,让陈霸暗道此人有文官不要脸的潜质。
蒋庆之喝了一口粗茶,蹙眉,“文武殊途,南京方面不介意弄几颗武人的脑袋向京城展示自己抗倭的决心。”
“是。”张茂哪有这等细腻分析的能力,赞道:“还请蒋茂才剖析一二,本官,洗耳恭听。”
陈霸在蒋庆之身后仗刀而立,觉得心中大快。
孙重楼低声说出自己的感受,“这二人对少爷,怎地像是弟子面对先生般的恭谨害怕。”
他觉得自己声音很轻,可此刻屋内很安静,所有人都听到了。
既然站队蒋茂才,那就站到底。陈霸忍不住笑了,见孙重楼不满的瞪自己,就点头,“石头你说的极是。”
张茂二人此刻却顾不上被调侃的羞恼,只想着如何能逃脱被南京方面责罚的命运。
蒋庆之伸出食指,用那清越的少年声音说道:“南京那边想拿你等的脑袋来作伐,可接下来你部却大张旗鼓,主动出击……”
“这……”张茂不解。
大明的军队啊!
真成了一滩烂泥!
蒋庆之摇头,觉得增加国祚的事儿任重道远。
他屈指叩击了一下案几,“这些倭寇登岸深入,船只必然在海边等候。若是主动出击,一战告捷,这天下,谁敢动你张千户!”
张茂猛地抬头,眼睛瞪的老大,“可那至少有上百倭寇!”
“可,我在!”
二十一世纪南美小军阀蒋庆之温润如玉的看着两个大明武将,轻声道:“可愿跟着我,去把那该死的命运扭转过来?!”
张茂和王余被他的气度所慑,下意识的起身应道:
“唯茂才是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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