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三皇子,是么?”
小钦眸光飘忽,咬着唇瓣沉默片晌,却是没有正面回应这个话题,只是模棱两可道:
“我不会让他知道我的身份。”
“你当然不会。”两人的步履很慢,谈话间才是刚刚临面,太后娘娘微笑道:
“你不用慌,本宫不是要责怪你,他比三皇子好得多,聪明、果决、又有手段。”
“但同样的,这样的人极难掌控,他的信任也极难获取,而你们一路走来,历经不少事,虽不至于知根知底,但也有几分信任了,你且好好在他身边辅佐他。”
“若能将他骗入情网便是最好,人一动情,便如落万丈深渊,不管何等聪慧、何等冷静都会在一夕之间燃作灰烬,所以本宗向来追寻断情绝念之道。”
小钦眼睑微垂,低着螓首,眸光落在自己的鞋尖,她并未回绝,但却提及的依旧是另一个话题:
“但娘娘,您怎可行那般之事?怎也不提前同我说?”
“呵,说得好像你事事皆告知本宫了似的。”太后娘娘柳眉微挑,嗔道:“怎么?伱心疼了?”
小钦连忙摇头,“奴婢不敢,只是他生性多疑,恐他心生…”
太后娘娘嘁声道:“区区一介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儿罢了,真当自己是能够夺取江山的屠龙之子了不成?”
“哼…心生怀疑又如何?没了本宫他在这宫中寸步难行,且随他去。”
这位太后娘娘又在这夜间小雪中顿了顿,又道:“走之前,本宫还要问你可还记得本宗门规?”
“回禀娘娘,奴婢绝不敢忘。”小钦再一欠身,颔首道:“本宗门规便只有不可动情四個字。”
“不错。”
太后娘娘满意点头,与她擦肩而过,“虽你也并无男女之事的经验,但想要勾其心魄,想必也不难。实在不行,借以外力的法门也多的是。”
小钦努了努唇,却是再没有说话,她目送太后娘娘渐渐远去,而后忽然见太后娘娘回过头来,飘飘渺渺的传音进入她的耳中:
“你若不成事,那本宫亲自来,本宫虽然也没试过这等事,但他不过一介小儿罢了,本宫必然能耍得他团团转。”
——
须臾之后。
殿门适时轻轻叩响,小钦端着案盘候在门口,待至裴修年应答她才敢进门。
“殿下。”
小钦螓首上沾了不少雪花,案盘上却是一尘不染,她微一欠身,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将案盘放在桌上后,才是轻声问道:
“殿下已经谈完了么?”
裴修年靠在窗栏边,回头看了眼小钦,“嗯”了声,也没责怪她太后娘娘竟然亲临这么重要的事不早说的意思,只是递给她一块手巾,“头上擦擦,莫要受凉了。”
小钦轻轻接过裴修年手中的素白手巾,一时间又有些发怔,才是躬身道:“多谢殿下…”
裴修年看着这受宠若惊的小姑娘,笑了笑,坦然道:
“擦好了便陪本殿一同用宴吧,今夜一会儿早些休息了,又是文宗阁阅览功法,又是同大司命下棋,回了宫还陪太后娘娘攀谈这么久,今日真是一刻不得闲,颇有些疲乏了。”
小钦点头如捣蒜,而后乖巧道:“那我先给殿下放上一池热水,泡一会儿能舒心解乏,晚上睡得也好。”
裴修年没有拒绝,只是点了点头,随后他便揭开桌上的铜盖。
案盘上各式佳肴热气正升腾,大周御膳房的规格极高,没有吩咐,只是如此随意的一餐都能丰盛得让人应接不暇。
裴修年起身泡上茶水,冷不丁问:
“小钦觉得太后娘娘是怎样的人?”
小钦的心中忽然一滞,她背对着裴修年,一双美眸大睁,悄悄平复了一会儿才是边试着水温,边说:
“小钦不敢妄论太后娘娘。”
裴修年并未关注于她,只是淡淡道:
“如她这般曾经能够权御天下之人,岂会真的心系什么儿女情长?何况还是对于一位尚未见过的名义上的姐妹的儿子?”
小钦转过螓首来,微声问:“殿下的意思是?”
裴修年放下刚泡的热茶,看向小钦,直言道:
“小钦你不觉得驿站那一次的刺杀来的太快,太巧了么?以时间算,这事除非于当日早朝之后便要即刻开始谋划才来得及,而大周朝堂之中,又有几个人能有这个手段和果决?”
四眸相对,一时无言,小钦背后的双手在轻轻发颤,而裴修年则是一脸风轻云淡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宽慰道:
“只是我的胡诌猜想而已,事已至此,先用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