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却死命憋住不肯流下。
看着维恩一直不说话,塞钦格忍不住了,他急迫地追问:“你都能分析出来这么多了,就不能想个好办法解局吗?拉库尼奥就设计得就那么完美吗?”
“当然不可能,它同样有弱点……” 维恩话说一半又停住了,把塞钦格急得抓耳挠腮。
可维恩自己却抬起头,看着身后被西风吹得波浪般起伏的战旗。
1446年来自翡翠海的第一缕暖风在风车地登陆,磨坊上的巨大风车缓缓转动。
暖风吹过法兰新军的柔软的帽檐,锐意进取的新王和深谋远虑的宰相眺望着莱亚富饶的土地。
继续前行的路上,它吹过了长歌城外漫天的旌旗,推动着黄金瑙安河两岸的冒着黑烟的战船与五万汹涌的士兵。
当这带着烟火与刀剑气暖风吹拂到千河谷,吹在维恩脸上时,他只是眺望着远处即将沉入夜幕的教会军大营。
或许墨莉雅提说得没错,这是百年来未有的最好机会。
若是在和平时期,三大王国中哪一个都不可能允许千河谷独立。
可现在,作为直接宗主国的莱亚王国在内战,莱亚人无法直接插手。
法兰和诺恩人属于境外势力,直接出兵会让莱亚人借战争转移矛盾,只能给予出兵外的所有支持。
孔岱亲王都知道这是他夺取千河谷的最后机会,摆脱教会走狗的唯一机会。
墨莉雅提、霍恩、胡安诺等一众聪明人,怎么会比孔岱亲王还要晚想到呢?
这是千河谷最有希望的一年,也是最绝望的一年。
如果维森特晚生二十年,见到如今的情形他会怎么做呢?
抚摸着腰间的骑士剑,灰马骑士维恩抬头看向了被晨昏线分割的瓷蓝色天空。
当初墨莉雅提的父亲维森特,也是在春天的傍晚亲手为灰马骑士佩戴了骑士剑,册封他为骑士。
作为库什山民的维森特努力了一辈子,想要扶植胡安诺派,通过和平改革的方式得到帝国的承认。
却在教会的一次次操纵与玩弄下化成泡影。
维森特是赫玛石公爵的养子,是公爵女儿的丈夫,是未来位高权重的赫玛石公爵,前途无量。
可他仍旧郁郁而终。
他最后交给维恩,这位他最信任的骑士的遗愿是“希望墨莉雅提能够像普通女孩那样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地活着。”
维恩信誓旦旦地承诺,可一直都没能做到。
墨莉雅提一点也不自在,自从她少年时期就已经孜孜不倦地为这场起义做准备,每天都是忧虑。
反倒是灰马骑士维恩成了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那个。
“你会怎么做呢?”维恩呢喃地看着手中的骑士剑,这是维森特赐给他的剑。
如果维森特还在的话,假如他在自己这个位置,他会怎么做呢?
剑没有回答,可灰马骑士已经知道了答案。
身披霞光,塞钦格眼中的灰马骑士第一次抖掉了身上的灰尘,露出了本来的模样,熠熠发光。
“我能相信你吗?”
塞钦格看着维恩的眼睛,忽然想起了娜格米在阳光下骑马飞驰的背影还有那座寒冷阴湿的山中城堡。
盔甲上反射白色的光像是寒冰,将塞钦格冻在了墙头好久。
“诺斯人就没有一天不想生活在阳光与鲜花中。”塞钦格的声音里是所有山地郡人心中共同的积雪,沙哑又沉郁。
“我有一个赌局,赌输了,就是名誉尽丧,白白送死,死得既不荣誉,也不光彩,甚至要被人一直嘲笑!”
维恩向前迈了一步,向来沉静的眼睛此刻居然红了。
“但如果赌赢了,千河谷眼下之局势……百年之局势,就能立刻倒昏为晨,转危为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