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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漫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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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清歌一再强烈的告诫自己:要忽略这种还在意那个男人的感觉。

    否则,你永远走不出他为你画的牢。

    说不爱的时候,就是不在意的时候。

    不要想,不要在意,不要再让自己难堪。

    把他当作一个陌生人。

    不相干的陌生人…

    这样就好。

    长风乍起,凉意从脖颈里滑入,正准备关窗户的手莫名其妙的就停在了那里。

    男人俊朗如镌刻一般的身形立在秋风里,半是萧瑟,半是凄凉。

    霍建亭是个爱干净的人,他有轻微的洁癖,恨不得一天洗三次澡,换三次衣服。

    尤其是夏天的时候,这男人更是干净的令人发指。

    夏天,他总是喜欢躲在空调房间里,再不就是躺在按摩浴缸里。

    每次在她下班以后,他就把他汗湿了的衣服扔到她面前,“顾清歌,把这衣服给我洗干净!”

    明知道这男人是折磨她的心思,她却还是虔诚的抱着那件衣服,宁可饿着肚子,也要先把他的衣服洗出来。

    偏生的,这男人又特别矫情,非逼着她手洗。

    这个时候,她通常都是一声不吭,默默的走进洗手间,很用心的把他的衣服清洗干净。

    不为别的,只因为她是他心爱的男人。

    一个女人,为心爱的男人洗衣做饭,本来就是再普通不过的小事。

    正是因为这种爱,她埋低自己,刻意讨他欢心。

    霍建亭,因为我爱你,所以我忍受你给的一切,哪怕是不幸,在我的眼里,也是幸福的。

    当他那一巴掌打过来,当他厌恶的说出那个“脏”字的时候,她的心就彻底死了。

    如今的她,心如止水,就像是一口冰封了千年的枯井。

    不管霍建亭做什么,她的心也不会再起半点涟漪了。

    冰凉的风夹着丝丝细雨飘进来,落在她光洁如玉的肌肤上,立时起了一身的小密点。

    这样冷的天,他…吃得消吗?

    侧了脸去看挂在衣架上那件整整齐齐的外套,她咬了咬下唇。

    说不在意,其实心底还是在意的,不是吗?

    总觉得他只是被当时的表象气坏了脑子,才会那样的对待自己。

    可是,他不应该是顾清歌最亲近的人么?

    为什么却那么的不相信顾清歌呢?

    霍建亭,你可知道,穷我这一生,都不会做出一分一毫对不起你的事。

    现在,陪在你身边的女人是谁呢?

    夏楠还是夏晴?

    不管是谁,总之都和我顾清歌没关系。

    甩掉心头的疼惜,重重把窗户关起来,不再去看那个夜风中的背影。

    背转过身,强迫自己回到床、上。

    总统套房的大床永远是那么柔软,软的不可思议,饶是她这样轻的体重,躺上去,身体也深深陷在大床里。

    双眼盯着天花板,却一点要睡的意思都没有。

    霍建亭…

    霍建亭…

    满脑子都是那个名字,心也莫名其妙的乱了起来。

    霍建亭站在夜风里。

    他不敢奢望顾清歌能下来看他,只能默默的站在那里,望向她房间所在的窗户。

    王三五已经把房间开好,可他,始终没有住进去。

    结婚三年,洞房花烛夜,他睡在他和夏楠的房间里。

    那个时候,他和夏楠,正如胶似漆,粘成一团,怎么分都分不开。

    他一次又一次的告诉夏楠,也告诉自己:我爱夏楠,这一生我都只爱夏楠这一个女人。

    没有夏楠的父亲,就没有今天的霍建亭。

    如果不是夏楠的父亲出手相救,他早就在十一岁的时候被烧死在那场大火里了。

    然而,当那纸dna报告出现在他眼前时,他突然惊呆了。

    夏楠是夏长河的亲生女儿。

    也就是说,夏楠根本不是夏家领养的,夏长河之所以仿造了夏楠是被领养的文件,大约就是知道了这一点。

    救他的那个男人姓夏。

    在那一场大火里,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烧烫伤痕迹,整个后背,一直漫延到大腿上,全部都是。

    如今才知道,这根本就是夏长河玩的把戏。

    让他误以为,当年救自己的人就是夏长河。

    这个世界何其残酷!

    只要得到了霍家的帮助,资金方面不说,就是他想要踏入官场,他霍建亭亦能让他如愿。

    n市的副市长,多么响亮而又辉煌的称号。

    只可惜,他们算计错了人。

    如今,知道自己并不亏欠夏楠任何东西,他的心里头,反倒多了一丝轻松。

    夜风很凉,吹过来,刮动他精练的短发,每一丝风都丝丝入扣,落在皮肤上的毛孔里,倏然间,便已然多了几分冷意。

    这城市四季分明,冷热交替的时候,温差最大,如今,站在漆黑的夜风里,他的心却出奇的平静。

    不为别的,只因为一抬头,就可以看到他的霍太太。

    虽然只有那一盏茕茕而立的灯光挂在远处,可他的心是温暖的。

    有了那盏灯,就如同夜海中航行有了指示灯一般。

    以他的身手,爬上窗去,跳进顾清歌的房间里,不是不无可能,但他不想这么做。

    因为霍太太说,她需要被尊重。

    只是这样站在这里,望着那个亮着灯的窗户,他就已经心满意足。

    三年来,一千两百多个这样的日日夜夜里,霍太太就是守着这样一盏昏黄的灯,等待他的归来。

    可是,他这个不尽职的丈夫,却几乎没有回来过。

    等待的滋味儿何奇难熬,可是他的霍太太,一等就是三年,无怨无悔。

    清歌,对不起…

    都是我不好。

    淅淅沥沥的雨落下来,纷乱的雨丝搅扰着整个黑暗的夜空,没有星星,只有一盏孤独的路灯陪着他。

    秋雨绵长,又带着某种湿冷,很快,他单薄的衬衫就被雨水打湿,渐渐的,雨水沾在身上,再后来,衣裳湿透,也就粘在了他身上。

    发梢上沾满了小水珠,亮晶晶的,在路灯的光芒下,散着莹莹白白的光。

    即便是这样黑的夜色里,他依然是人中龙凤之姿,丝毫不见狼狈。

    雨水顺着发丝滑落在脸上,沿着下颌一路往下流下来,落进脖子里,引得身上一片冰凉。

    他却无视这风雨,傲然挺立,只为了多看一眼那盏灯。

    雨声越来越大,顾清歌一颗悬着的心悬的越发高起来,鬼使神差的,她又一次来到窗前,隔着玻璃打量那个远处的身影。

    雨很密,密密匝匝的落在他身上,像是织就的网,将他紧紧网住,不透一丝缝隙。

    糟糕!

    霍建亭再这样下去,一定会生病的!

    这样的天,这样的雨,这样的风,每一处都让她心惊肉跳。

    潜意识里,她还是舍不得他受苦。

    可是,前尘往事历历在目,她又如何放得下?

    盯着挂在衣架上的那件衣服看了又看,一咬牙,终于取下来,毫不犹豫的往外走。

    屋子里很安静,静得可以听到轻微的呼吸声。

    季盛东正埋头处理文件,听到窸窣的脚步声,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顾清歌。

    视线落在她挂在胳膊上的男士外套上。

    随即了然,微微一笑。

    “怎么?舍不得了?”

    “还是忘不了他?”

    顾清歌迈出去的步子生生就停在那里。

    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不是说不爱了吗?

    为什么还要去在意?

    她站在那里,无言的望着季盛东,这个男人,总是能一眼看透她的心。

    早在风起的时候,季盛东就看到了路灯下的霍建亭。

    既然他愿意在那里站着,就让他站着好了。

    可如果他这是用来向顾清歌讨好的苦肉计的话,他不介意拆穿他。

    霍建亭,谁叫你这么对待你未来姐夫的?!

    我这叫以牙还牙!

    许久以后,顾清歌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我只是想把衣服还给他…”

    找来找去,也似乎只剩下这么个理由了。

    其实,说白了,她还是舍不得他,舍不得他受一点点苦。

    季盛东站起来,把笔记本电脑放在一旁,走到顾清歌身旁。

    他个子很高,顾清歌踮起脚尖来,也不过才到他下巴。

    看一眼顾清歌,把她手中的衣服拿出来,“仅仅是这样么?”

    “那我让阿聪给他就是了…”

    顾清歌还想说什么,却终是没有说出口。

    稍显失落的眼神半垂着,不甘心的看一眼挂在季盛东胳膊上的外套,带着几分不舍。

    季盛东没有给她机会,直接拿着外套就出了套房门。

    听着他跟阿聪嘀咕了一阵子,便又回到了房间里。

    走廊里则是传来脚步声。

    顾清歌稍显失落,却还是微笑着,向季盛东说晚安,尔后,回到自己的房间。

    似有些不放心,她又一次站在了窗口,从她的视角望过去,看不到霍建亭的脸,却依稀能看到那背影中的倔强。

    霍建亭,你这又是何必?

    我从未想过,在有生之年还能遇到你,其实,只是远远看你一眼,对于我来说,哪怕是用我这一生的运气去换,我都毫不犹豫。

    只是,我不知道,竟然和你是这样的相遇方式。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已经和夏楠又或者是夏晴结了婚,我只知道,我不想再回到你身边。

    如果你不爱我,请你不要再来骚、扰我平静的心湖。

    她站在窗边,注视着路灯下那条高大伟岸的身影。

    看着阿聪走向他,一刹那间,她觉得呼吸仿佛都被抽走了。

    只是那样静静的望着。

    雨纷纷,两旁葱郁高大的香樟树摇摇晃晃,随风摇摆,那个男人,一动不动,在那里已经站了两个小时。

    阿聪走向他,把外套递给他,那男人却没有接,硬生生又推回了阿聪的怀里。

    随着他推开阿聪手中的外套,视线飘向顾清歌这一边。

    生怕他瞧见自己,顾清歌缩着身子,借窗子格棂的遮挡,总算没有让他发现自己。

    很快,她看见阿聪拿着那件外套又离开了。

    阿聪去而复返,季盛东的眼神落在那件外套上,有些犹豫,又似乎有些为难。

    在看到顾清歌时,他一愣。

    “清歌,你怎么出来了?”

    顾清歌走到阿聪跟前,视线落在外套上,“我想知道他说了什么?”

    阿聪看看季盛东,后者微微颔首,他才开口,“霍先生说,外套他是借给顾小姐的,如果顾小姐真有诚意还他,就自己去。”

    阿聪把外套放下,匆匆离开,又把门带起来。

    因为门的开开关关,一阵又一阵的冷风钻进屋里来,顾清歌不由得打个寒颤。

    随着关门声落下,季盛东和顾清歌的视线都停留在那件外套上。

    因为下雨的缘故,外套上沾了些许的雨滴,在柔和的台灯下,散发着清冷的光芒。

    下意识的,顾清歌缩了缩身子。

    置身于这样暖和的屋子里,她依稀觉得冷,那么外头的霍建亭呢?

    他不冷吗?

    “清歌,不要下去!”季盛东走过来,截住她的视线。

    “那个男人,不值得你这么爱他…”

    顾清歌抬头,朝着季盛东微微一笑,“季总,我并不是在乎他,我只是不希望他生病。”

    “医者父母心,作为一个医生来说,我不希望任何人生病。”

    季盛东垂下头,望定她的眼,“清歌,你如果还在乎他,还想着他,大可以直接说,不用找这么多理由。”

    “其实,你现在之所以犹豫,不过是给你自己一个理由而已…”

    “你爱他…”

    “一直都爱…”

    “哪怕你们分开了四个月,哪怕你们之间经历过那么多的不愉快,你还是爱着他的…”

    顾清歌突然就挣开了季盛东的拑制,“不!”

    “我不爱他!”

    贝齿紧紧咬着下唇,有血迹在味蕾上漫延开来。

    “我说过,我不再爱他了!”

    “不再爱了!”

    她叫的歇斯底里,像是在说服自己。

    季盛东走过来,把那件外套放进她手里,“好,很好。”

    “那你现在下去,告诉他,你不爱他了…”

    “明天你就要跟我回n市领结婚证!”

    领结婚证?!

    顾清歌一愣,正欲辩解些什么,季盛东却已然把伞和外套放进了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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