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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十里长亭杀指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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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来撞钟夜去击鼓,鼓声杀人钟摄魂,这两手剑,便是羊皮裘老头二十年前悄然踏足江湖,游历四方时借宿一座无名古寺,听闻晨钟暮鼓而悟。羊皮裘老头重复枯燥乏味的撞敲,不停歇,瞬间就是一百零八下。

    唐辉始终径直前行,到后来连抬手都吝啬,在他身前传来不断的砰然炸裂声,所过之处,被钟鼓剑鸣毁坏得满目苍夷。原本寓意发鼓听声,当归,不得犯禁。

    可唐辉六个丹田齐运,灵台意识海精神力全开,小小嘈杂钟鼓剑气声算得了什么?

    羊皮裘老头双剑终于熬不住力达千钧的敲撞,双剑折断落地,羊皮裘老头没有再次从剑匣取剑,而是掐剑诀,手印剑诀似佛似道。驭剑出鞘,三柄长剑依次出鞘,从剑匣里纷纷跃起,如一挂长虹落在唐辉头顶。

    羊皮裘老头须发皆张,身上羊皮裘剧烈飘荡,双脚陷入地面一尺。唐辉简直是目无人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双手负后,一脚踩下,踏碎青石板,碎石激扬,每当一剑迎面刺来,就在他数尺之外被一颗石子弹射偏移,唐辉三十步之间,三剑已经无功而返六十余次,剑尖早已崩断,他与羊皮裘老头的距离已经缩短到不足十丈。

    羊皮裘老头双手往下一按,三柄长度仅剩原本一半的利剑同时刺向唐辉,做那垂死挣扎,唐辉一手拂过,轻描淡写把强弩之末的三柄飞剑都握在手心,继续向前缓行,只是不同于被他当场捏碎剑胎的第一剑杀冬,三剑在他手心非但没有断绝生气,反而剑气犹如雨后春笋,茁壮成长,唐辉缓行时低头望去,即便察觉到手心蛇吞象的景象,也没有任何应对,三剑剑气他手掌发芽生根。

    羊皮裘老头眯起眼,从剑匣取出一柄挂有剑穗的长剑,剑身清亮如明镜,故而命名照胆。当年携数百剑登楼北海武帝城,羊皮裘老头不过是初入江湖的剑林新秀,而武帝城那位已是公认的天下第一人,可羊皮裘老头却是何曾后退了半步?

    手上照胆一剑,是羊皮裘老头闭关后亲自铸造的第一柄剑,每一名剑士都是铸剑师,都要自己在剑炉铸剑做佩剑,羊皮裘老头照胆在手,豪气横生,剑心愈发清澈。

    唐辉步步前行,看上去不曾主动出手,是迫于形势,可羊皮裘老头心并不轻松,他的步步不停,走得越是闲庭信步,给羊皮裘老头造成的心境侵扰就越大,羊皮裘老头不取它剑,独独取下照胆,何尝不是对唐辉无声的重视。

    羊皮裘老头蓄势之时,望向唐辉,先前当空挂虹三剑分别命名天时、地利、人和,是专门用作针对指玄甚至是天象境高手,可以强行汲取气机,遇强则强,愈挫愈勇。羊皮裘老头每悟一招便铸一剑,这些年铸剑养剑勤耕不懈,数千把剑,每一柄剑都倾注大量心血,辅以独创剑招,都是当之无愧新鲜出炉的“新剑”,真正可谓是前无古人,若是同境敌手掉以轻心,肯定要吃大亏。羊皮裘老头原本希望此生养足一万剑,再将最后一战留给北海武帝城那位,可惜杀徒之仇,不得不报。

    羊皮裘老头突然间瞪大眼睛。

    “天时地利人和,都给你又何妨?”

    唐辉冷笑一声,六个丹田灵力如洪倒灌三剑,手掌间粗如手臂的紫黄白三色剑气疯狂萦绕,三剑酣畅长鸣顿时变成了哀鸣,饥汉饱食,是快事一桩,可一旦活活撑死就是乐极生悲了。

    三条惊世骇俗的絮乱剑气顿时烟消云散。

    羊皮裘老头惊叹道:“你怎有如此多的内力?”

    两人相距仅剩七八丈,羊皮裘老头不怒反笑,闭上眼睛,并拢双指在横放胸前的照胆剑上轻轻抹过,喃喃自语道:“老兄弟,走在你前头的七剑死得不算冤枉啊。”

    唐辉拍了拍手,笑道:“天下武榜第二的剑魔,就这点道行?”

    羊皮裘老头没有睁眼,洒然笑道:“且看老朽提灯照胆看江山。”

    羊皮裘老头递剑而出,接下来一幕谈不上惊天地泣鬼神,落在门外汉眼,只会认为滑稽可笑,就像一个才开始练剑的稚童,不怎么拎得起手重剑,勉强提剑踉跄乱走,步伐混乱,剑势扭曲。身形与剑招乱虽乱,度却极快,七八丈路程眨眼便缩小到短短两剑距离。世人练剑,前辈名师都会苦口婆心叮嘱切不可被剑驾驭,那样的剑术成不了气候。已算剑道大宗师的羊皮裘老头则反其道行之,人随剑走,没有气冲斗牛的恢弘剑罡,没有的浩然正大的剑意,就这样歪歪斜斜来到了唐辉身前。

    唐辉皱了皱眉头,一手拍出。

    羊皮裘老头在照胆剑牵扯之下,竟然躲过了唐辉精神力锁定的这一拍,剑锋挑向他肩头。唐辉首次离开驿道轴直线,横向踏出一步,双指捏住照胆剑尖,不等唐辉六个丹田叠力,剑尖一拧,羊皮裘老头随之身形一旋,绽出一朵绚烂剑花,唐辉屈指一弹,羊皮裘老头却又撤剑,颠颠倒倒绕了半个圈,朝唐辉后背就是一剑,唐辉这一次不再出手,双脚不动,身体向后倒下,那一剑分明已经落空,可剑气却在唐辉倒下之处如爆竹炸开,唐辉双脚始终落地生根,可身体向左一转,堪堪躲过那羚羊挂角的一团剑气,可羊皮裘老头得势不饶人,长剑照胆胡搅蛮缠,一时间两人四周剑气纵横,像是霞蔚云蒸,让人目不暇接。

    唐辉终于挪出一步,羊皮裘老头手照胆剑气也开始峥嵘毕露,驿道地面和街边两侧树木被搅烂无数,尘嚣四起。

    唐辉走走停停,任由磅礴剑气肆虐,笑道:“看似无迹可寻,实则依循天下龙脉蜿蜒,也算是摸着天象境的门槛了。”

    两人重新恢复唐辉据北,羊皮裘老头在南的位置。

    唐辉一手攥紧刺脖一剑,羊皮裘老头猛然睁眼瞪目,怒喝一声,一步踏出,剑尖向前推进三尺,唐辉神情平静往后退一小步,剑尖离他脖子不过两尺。透剑而出的充沛罡气吹乱他双鬓两缕黑发向后飘拂,握剑袖口猎猎作响。没有半点慌张的唐辉不去理睬手心鲜血再次流淌,直视羊皮裘老头,笑着出声:“到如今为止,我尚未施展任何法术,你还要战么?”

    唐辉攥紧剑锋,往后一推,不肯弃剑的羊皮裘老头被剑柄砸在心口,唐辉似乎恼怒他的不识趣,一脚狠狠踢在羊皮裘老头的胸口。

    草鞋被地面磨损得薄了一层,双脚离地的羊皮裘人剑几乎持平,又将剑尖往唐辉的脖子推到两尺距离。

    “让你得寸进尺好了。”

    唐辉竟然拎住剑尖往自己脖子移近一尺,嘴角冷笑,然后一掌扬起拍下,直接用手龙泉剑再次砍断长剑照胆。

    既然剑断,羊皮裘老头不得不退。

    唐辉根本不屑痛打落水狗,随手丢掉半截剑,让羊皮裘老头掠回原地。

    羊皮裘老头被剑柄敲在心口,加上被一脚踹,嘴角渗出血丝,竭力平稳气机。

    老人一脸匪夷所思。

    若是对阵天下第一的武帝城那位,自己如此狼狈也就罢了,一个在江湖上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后辈,怎的如此霸道?

    还是说自己太过孤陋寡闻?

    接下来唐辉一句话才真正让羊皮裘老头忍不住气急败坏,在整个天下剑道都占据一席之地的老人再好的养气功夫,也做不到心平气和。

    “我教你用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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