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社员们在烈日下除草,绿油油的麦田上点缀着无数黑点。
沈大富坐在树荫下乘凉,面前放着小方桌,桌子上放着铅笔、账本和算盘,还有一个军用水壶。
他拧开水壶喝口水,看着在麦田里劳作的妻子,忍不住一声长叹。
“还是当干部舒服,可惜咱们两口子不能在一个大队当干部。东升再有本事,也不能违反政策。”
这时,有社员过来交青草,沈大富给他称重记工分,继续坐在树荫下乘凉。
扭头看见了熟悉的身影,沈大富笑了,站起来向着身影招手。
沈东升也向老爹招手,加快脚步走到树荫下,从口袋里掏出钢笔:“爹,喜欢吗?”
沈大富顿时咧着嘴傻笑,拿着钢笔爱不释手,坐下来在稿纸上写字。
他小时候读过私塾,写出来的字比沈小玲好看。
笔尖流畅的滑动着,黑色的钢笔字覆盖了账本上的铅笔字。
“呀,你的钢笔字比我好。”沈东升竖起大拇指给他点赞。
沈大富一脸嘚瑟:“这钢笔比支书的英雄钢笔好用,花多少钱买的?”
“你喜欢就好。”沈东升笑着说道,闭口不谈价格。
这只钢笔的价值约等于100斤大米,他怕吓到沈大富。
“东升啊,以后尽量不要乱花钱。”沈大富大概能猜到钢笔的价值。
他用过陈支书的15元的英雄牌金笔,而这支钢笔明显比英雄金笔好用。
“爹,我给你买钢笔,怎么能是乱花钱呢?”沈东升搂着老爹的肩膀坐下。
“你这孩子,没大没小的。”沈大富心里美滋滋,倒也喜欢儿子跟自己亲昵。
他继续把玩钢笔,忽然看见钢笔尖上的Parker英文:“东升。这是哪国的字?”
沈东升挠挠头,笑着说道:“管他呢,咱们用的是钢笔,不要在意细节。”
沈大富哆里哆嗦,把钢笔插进左胸的口袋里,就觉得这支笔有千斤重。
别人还吃不饱肚子呢,他就用上外国钢笔,总觉得很不真实。
“爹,站起来让我看看。”沈东升拉他起来,欣赏老爹的英姿。
一身65式军装和军鞋,口袋里插着钢笔,典型的60年代的干部打扮。
沈大富眉开眼笑,以前为了生存去黑市卖血,现在都用上钢笔了。
心说道:“收留东升三兄妹,就是我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一件事。”
突然,他有些紧张:“笔尖上是资本主义的字吧,万一被人发现……”
“爹,别人要是上纲上线,你就这么跟他们说。”沈东升早就准备好说辞。
笑着说道:“你这是批判性使用,以深入了解资本主义的弊端,在狭窄的纸张上,批判资本主义的狭隘性。”
“噗……”沈大富直接笑喷:“你,你这孩子,大队支书应该让你当。”
这时,沈东升听见有人喊叫,回头看见一头黑猪在田间小路上狂奔。
后面跟着几道人影,他们一边大声嚷嚷着,一边追赶受惊的黑猪。
社员们都不干活了,纷纷站起来看热闹,这样的趣事儿难得一见。
有人大声喊话:“东升,大富哥,截住那头猪,截住那头猪……”
大黑猪已经靠近,沈东升撒腿去堵猪的去路,黑猪扭头就跑进了麦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