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山一击掌,“狩猎野猪毕竟有风险,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咱们父子趁此机会,抽身出来,专心练武。咱们徐家,以后要以武立家。”
徐渭又建议道:“还有乡啬夫那里,须得提前打声招呼,咱们刚给了他二十贯钱,他肯定不好说什么。毕竟,在那些贵人老爷眼里,打猎是拿命换口饭吃,可不是什么好活计。以后咱们做得大,瞒不住的时候,再承诺按月给他分润一些钱财,这样才更稳妥。”
徐青山脸色微微一沉,轻哼一声。
乡啬夫贪婪无度,他甚是厌恶。
徐渭笑着宽慰道:“这个世道,小吏哪里有不贪婪的?他拿了钱,只要办事,就是个好小吏。大红花轿人抬人。大家都有的赚,事情才能做长久嘛。”
徐青山无奈笑道:“道理我都懂,只是心里有些不舒服。倒是让我儿来宽解我了。就听你的。”
接下来,他们商量了一下具体细节。
然后,徐青山带了一块熏野猪肉,去找乡啬夫说明此事。
跟徐渭所料一样,乡啬夫完全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山民狩猎,或许会有些许收获,但山中猛兽毒虫多,动辄伤残。
或许是去年到夷斜道服劳役,死伤太众,以至于今年人们对徭役畏之如虎,反倒更愿意冒险进山了?
徐青山想要带人狩猎赚钱,花钱认捐,乡啬夫倒是乐得如此。
认捐的钱过一下手,他还能赚一笔呢。
……
有了官方背书,徐家可以放开手干了。
徐青山没有试图强制人们加入他的狩猎团队。
即便是好事,一旦强制,也就变了味道,会适得其反。
他只是在一个空闲的午后,带着三个儿子,再加上大牛伢子和二牛伢子,总共六个人,推着六辆独轮车,拉着十二头大野猪,大摇大摆地进了村。
明媚的阳光,照在独轮车上。
每辆车上,都有两口大肥猪,没有任何遮掩,只用藤条绑着,就那么一览无遗地展现在大家的眼前。
野猪身上,伤口是新鲜的,鲜血在往下滴,一路留下几条血迹。
村口大树下,一群人或者靠着大树,或者靠着石头,更有人在地上躺着……
他们不是悠闲,而是饿的。
这时候可没有一日三餐;一日能吃饱两餐的,都是有钱人家。
大多数不干活的人,早上只吃了一碗掺和着野菜的稀粥,到现在,早就消耗干净了,肚子里空空的。
突然看到十几头野猪拉进村子,他们的眼睛顿时都直了。
人在饥饿的时候,对肉食的抵抗力基本为零。
这些人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就围了过来。
“野猪!这么多野猪!”
“二狗子说,上次去镇子上,看到徐澎拉着两头野猪去售卖,看来是真的!”
“我有一个亲戚,是赵家集的,他也跟我说过,看到咱们村徐家的去他们邬堡卖野猪肉!徐家这是得了什么机缘?野猪送上门让他们杀吗?”
“难怪徐家起家这么快,原来是猎杀野猪赚了钱!”
“……”
人群嗡嗡议论着,一双双眼睛,既有羡慕,也有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