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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子君见她眼神木然,只偏头对王振道:“去御前回禀一声,告诉皇上,纯妃疯了。”
王茜萦对姜子君这话充耳未闻,大力的挣脱开宫人的手,抬手抹了一把黏糊糊的头发,端着神情,仿佛自己此刻已经穿上了皇后的凤袍,雍容含笑,扬手道:“你来为本宫梳头,你来为本宫匀面。”她说话间,垂头去看自己身上极素淡破旧的衣裳,摇头嘟囔着,“这件衣裳不好,她不艳也不红。”她快步上前,走到殿阁里垂着的霞影纱前,那纱围被太阳照的生红,她便将这帷幔比在了身上,转头对云千雪与姜子君身边的宫人道:“本宫要这批缎子,它最衬本宫肌肤胜雪。你们,把这缎子给本宫扯下来……”
云千雪晓得,王茜萦往日如何隐忍求全,可骨子里到底是高傲的。如今被这一重一重的刺激,骤然疯癫,更见心量极狭小。她瞧着王茜萦这样疯闹了许久,心中不知该是欢喜,还是同情。殿内除去王茜萦不断聒噪,四面皆是静谧。良久,云千雪再不多看王茜萦一眼,转头与姜子君道:“咱们走吧!”
姜子君难免有些不解气,不痛快,道:“走,现在就要走了,咱们就这般轻易的饶了王氏?”
云千雪偏头朝着姜子君莞尔一笑,曼声道:“她从前那般争强好胜,如今落到这个样子,岂不是比死还要惨。咱们就此作罢,旁人,想来也有恨她恨得咬牙的!”云千雪笑盈盈的眼风落在了不远处合璧宫的方向,这王茜萦暗地里害了舒妃数次,听说舒妃头一胎是男胎,小产之后,好不容易再次怀上,生下帝姬,却也因为在母体中历经百般磨难,早早的夭折了。舒妃哪儿有不恨王茜萦的道理。
姜子君明白了她这一番道理,笑吟吟的抿唇,轻缓的颔首,携了云千雪的手欲出门。
这时间,王振自御前回来,得了霍延泓的吩咐,恭声向两人禀道:“回两位娘娘,皇上说,人既是疯了,便由着她疯下去。只是这毓秀宫,可不该再给她住下去了。而且,纯妃娘娘疯了,也需有人照应。让奴才立时待人将纯妃送去冷宫,说是裴氏与韦氏两人既听纯妃娘娘的话,如今便由她二人照顾。”
云千雪静静的听着王振把这番话说完,身后的声音仿似也变得小了许多。云千雪蓦地回头去看,似是自王茜萦的眼眸中,泪光闪闪。见云千雪看过去,她忽的转头,又开始疯疯癫癫的胡言乱语。云千雪不知刚才所见是错觉,还是王茜萦刻意装疯卖傻。不过,到底没什么相干了。她臻首略低,捋了捋腰佩上有些散乱的流苏,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道:“既是皇上吩咐了,这就恭送纯妃娘娘去冷宫吧。到了那儿,可要仔细叮嘱了裴氏与韦氏,小心伺候着。”
王振喏喏的应下,忙吩咐人去拉王茜萦。王茜萦哪儿肯轻易听话,又挣扎着咒骂起来。云千雪与姜子君走远时,隐隐听见王振陪着小心,忍着笑的说道:“娘娘,奴才恭请您去凤寰宫……”随后,两人转过抄手游廊,再听不清披香殿中的动静。
姜子君踏出毓秀宫的宫门,偏头问云千雪道:“她是真疯了?”
云千雪站在毓秀宫的仪门下,抬头望了一眼烫金的匾额,嗤的一笑,“若是真的,心里也算解脱。若是假的,那才是无边无尽的折磨。我盼着,她是假的。”
姜子君抿了抿唇,正要说话,却见云千雪身边的映画匆匆过来,向云千雪福身禀道:“娘娘,派去盯着柳氏的宫人来报,说柳氏腹痛了四五个时辰,约摸着,是快要临盆了。”
云千雪抬头看了一眼天高气爽,秋阳明媚璀璨,笑呵呵道:“今儿个是好日子呢。”
柳依依被贬降为贵人后,不久前被贵妃迁出了未央宫,如今虽有孕,却到底是代罪之身,只让她一个人在玉屏宫中自生自灭。
云千雪方才还觉得疲惫,听见映画回报,顿觉精神起来,与姜子君各自上了仪轿一路往玉屏宫去。
柳依依是代罪之身,纵然临盆,也不比从前为宠妃时那般矜贵。玉屏宫不比东西六宫,它建在启曌城西北的角落之中,宫室长久不住人,难免失修颓败。云千雪站在春熙店前,听着柳依依因为剧痛哀嚎的声音,不断的叫着,“皇上,皇上——”
姜子君不屑的挑唇道:“她还有脸惦记着要见皇上,比起王氏,她也实在是不遑多让,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云千雪抿唇幽幽一笑,“许是心里算计着,自己这一胎瓜熟蒂落,总有翻身的时候。到底忘了在印月殿造的孽,总是要还的。”
两人说话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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