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清朗的天气,染上了悠远而闲适的味道。
整个下午,两人都是如此消磨过去的。
天色渐暗,到了黄昏时分。原本要准备着用晚膳,云千雪却忽然胃里烧疼难受起来。又开始呕起酸水,如此,连着未时一刻吃下去的东西,尽数吐了出来,吓得姜子君连忙叫人去请御医。
云千雪不禁阻了她道:“我这些日子害喜你也不是不知道,当真来了,也是无法的。”云千雪稍稍有些缓和,捻起一个酸梅,一边往嘴里送,一边与姜子君道:“我吃这个压一压就好了,夫人别大惊小怪的!”
姜子君听着这话,才发觉云千雪手边的桌案上,堆着小山一样高的酸梅核,自己的嘴里都忍不住的跟着发酸,道:“好好的吃了这么多,难免要吃絮了。快停了吧!”
云千雪不觉,这才停了手,胃里却还是难受,又吐了一回。见姜子君跟着她一直悬心,她便勉强打起精神,把姜子君赶回了倾香殿。
送走了姜子君后,云千雪的胃里也一直没好起来。宫里伺候的宫女太监,都只当云千雪是梅子吃多了,又一直在吐,胃里自然要不舒服,全都没有上心。
到了夜深,云千雪强自喝了一碗鸡汤煮的粳米粥,才万般难受的躺下。
如此剧烈的害喜,连着两、三日都没有缓和。吐得胃里火烧火燎,让云千雪睡不好,也吃不下。太医与李香薷等人都是束手无策,只能用一些简单的法子,让云千雪稍微好受一些。
又是四、五日,眼瞧着云千雪自七月补上来的丰润,一圈儿一圈的消减,折腾的整个文华院的宫人都跟着眼底乌青,忧心不已。
这一日,云千雪的身子难得好受舒服一些,便让人小回子搬了贵妃榻到院子里去晒太阳。她躺在阳光底下,那如纸白的脸色,似乎要透明了一样,半点儿血色也没有。绿竹一边揉着云千雪浮肿的小腿,一边道:“小主可受罪了,如今眼瞧月份奔着七个月去,怎么还不能安生一些。”
云千雪有气无力的侧卧在榻上,这几日吐得怕了,便总是不自觉的含一块儿梅子在舌下,用酸味压着一些。“等出了八月,或许就好了。”
绿竹忍不住埋怨着说道:“以为李香薷是多有本事的人呢,也没见有什么好法子,让小主好受一些。”
云千雪懒懒的说道:“能有什么好法子,便是御医院的国手,对孕妇害喜也是束手无策的。”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便瞧见李香薷端着一碗什么东西进来。她清新如芙蓉一样的脸颊带着规矩的笑意,关切的近前问道:“小主这会儿胃里可好受一些吗?”
云千雪正要说话,胃里似是有什么东西要蹿出来,她一歪头,又开始呕起来。绿竹忙替云千雪顺着背,语气不善的说道:“你这么大的本事,怎么不想法子给小主压一压!”
李香薷忙端上手里的瓷碗,送到云千雪的面前道:“奴婢用酸梅做的蜜水,里面放了几味益肝养胃,温和的药,小主放心的喝吧。许是能缓一缓胃里的难受。”
云千雪没接,指了指一边儿的小桌,让她先放下,道:“可见我这害喜是厉害了,往常吃一颗这梅子便好了。如今大把大把的吃进去,反倒吐得更厉害了!”
李香薷听着云千雪的话,心里存了一层疑惑,纳罕的说道:“照理说,实在是不应该的。这酸梅最是益肝养胃,怎么会越吐越厉害。”
云千雪听她这番话,也忍不住奇怪起来。她这几日被害喜折磨的完全提不起精神,无论是李香薷还是御医,只以为云千雪是因为吐得太多胃里才难受。现在云千雪细细的想起来,似乎每一次难受,都是因为这酸梅的缘故。
两人的眼色相交,一瞬间明白了各自的疑惑。李香薷很快的放了一颗酸梅在嘴里,那剧烈的酸味,让她的舌头在一瞬间有些发麻。她蹙着眉,无关紧紧的扭在一起,却并未将那酸梅吐出来。
绿竹瞧着,忍不住问道:“怎么,是这酸梅有问题?”
三人心里都奇怪得很,有孕时吃的酸梅能有什么问题,是最平常不过的东西了。
云千雪也不言语,只看着李香薷。
很快,李香薷便将嘴里的酸梅吐了出来,瞧着云千雪,神情复杂,静声道:“小主,这酸梅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