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异常突兀的土堆让他猛然僵在原地。
说是土堆,无非是用枯枝败叶随意堆积而成。
陈瀚脑中嗡嗡作响,嗓子发干,仿佛突然没有了上前拨开枯枝的勇气。
喉结涌动,他死死咬着牙握了握拳头,终于缓步走上前去。
蹲下身,那颤巍巍伸出的手,仿佛要掀开的是潘多拉的魔盒。
……
当熟悉的衣衫,出现在陈瀚的视线中,他再也控制不住,鼻头一阵酸麻。
许伯……
真的遇难了。
那个和蔼又卑微的老人,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了……
被人杀了!
陈瀚看着枯枝败叶下面掩盖的熟悉的廉价衣衫,许庆生的音容笑貌再度浮现脑海。
“少爷,今天这样肉可叫一个地道,您肯定爱吃。”
“春天夜里还有凉意,嘿嘿,必须配上这二锅头……”
“少爷,我这天天盼,可算把您盼回来了。”
“……”
那一声声少爷,老人喊得仿佛天经地义,发自肺腑。
可是自己给他的,无非只有一个住处,和每月仅有两千块的薪水罢了。
不是自己不肯给更多,而是老人死活不肯多要。
原本以为,可以让他在此处安享晚年,寿终正寝……
这一刻,陈瀚眼中的血丝不断充盈,整个人都在剧烈打颤。
一股浓烈到宛如实质的杀气,从他身上四散而开。
就连假山周围的虫鸣声,都在这一刻彻底消失不见,仿佛受到了什么惊吓。
就连陈瀚自己都没有觉察到,嘴角流出的血迹,沿着脖颈已经浸染了领口。
双手的指甲掐进肉里,就仿佛手心里死死攥着的,是那两个凶手。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陈瀚就这么僵在原处,纹丝不动。
直到树林间传来沙沙的脚步声……
是黄顺义。
“老……老板,你还好吧?”
陈瀚缓缓起身,蹲着的双膝早已发麻,他一个趔趄强行站稳。
双唇微动,发出异常嘶哑而又低沉的声音。
“老黄,我要闭关。”
“把人,送回横沙岛下葬……”
话音落下,陈瀚低着头缓慢转身,一步一步,朝着后院走去。
……
黄顺义当晚就委托宗义安排了直升机。
第二日,在许庆生的遗体登记火化之后,携带着骨灰一路赶回横沙岛。
低调而严肃的告别仪式,瀚墨堂的人和顾家的人全部到场,随后骨灰下葬,就在距离百里永正的墓碑不远处。
然而黄顺义却是讶然发现,这片平整的墓地里,不知何时又多出了一道墓碑。
当他带着好奇缓步走近,那上面刻着的名字,让黄顺义眼皮一颤。
儒家传人,国之基石,华夏栋梁,孔儒永垂不朽。
老黄咽口唾沫,扯了扯白凰的袖子,继而偷偷指了指眼前这座墓。
“丫头,这……”
白凰静静看了眼墓碑,缓缓摇头,声音清冷。
“只是孔老先生的衣冠冢,他的骨灰听说是葬回到孔家祖坟了。”
黄顺义这才心下了然,无语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