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东家,您本是这老宅子的唯一少东家,给我们登记造册的少东家,可不能不管我们呐。”
“粮食价格乱涨,没那点工钱,一大家子人都要饿死。”
“少东家是好心人,老天开眼,让那五十亩地的桑麻长势喜人,让那十五亩地的庄稼抢救过来。”
“少东家,您行行好,别赶我们走,嘤嘤~,一大家子人,可要活活饿死了。”
“诸位叔伯、大哥哥们,我去跟婵儿姐说说情,她应或不应,总得有句话落下。”
风铭让大家等等,走进垂花门,唤一声“婵儿姐”。
风婵儿阴沉个驴脸,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地说:“唤我干什么?”
“婵儿姐,你真要赶他们八人走?”
“这……”风婵儿扭头间,气得快要哭了,往房间里,“你自己看着办,他们的伙食不能从我的银子里扣。”
风铭平心静气地走出垂花门,笑道:“婵儿姐说了,大家既然来了,好歹把今年过去。来年,万一大家能找到更好的大户人家落脚,也就不用来这里下苦。眼下,黑木川与黑木坡的事不多,有人照看着。八位叔伯大哥们,一起前往黑木洼,在那儿垦荒。我先把大家的工钱结了。”
风铭很快料理清楚八人的事,记账在案,八人带着家具去劳作。
沁霜在南书房叫道:“少爷,主子叫你来一下。”
风铭应声着,与沁霜来到堂屋。
万婉正在织毛衣,神态颇为悠闲,示意沁霜关上门,开口道:“铭儿,你是个男孩子,要往长远里看。最多再过两年,妈妈便要托人给你说亲,正式娶个媳妇进门。你与她迟早要分开过。即便你允许她将来招个赘婿,也要再往远里看一步,你的儿子会不会遭遇与你在风扬府一样的下场?人的心是软的,该硬的时候软了,伤害的永远是自己。她今年亏多少,妈妈都不准你插手。”
风铭不想让妈妈过多费神,道:“妈妈,我知道了。”
万婉道:“我左看右看,我儿子比他老子要强得多。今年的桑麻大丰收,蚕儿收成更好,算是老天爷给我母子一点安慰。”
“只要顺其自然,别要以为人能胜天,一切自然会好起来。”风铭道,“妈妈,最近十多天,咱们家周围出现了许多人,有的带着儿女,有的打听有没有农活干……”
“妈妈一律不准你插手,多管闲事。好些年成没有饿死过人了,但妈妈三四岁时也经历过饿死人的那两年光景。”
“我想给他们一口饭吃。”
“不准!”万婉怒道,“一律不准。而且,等桑麻收割后,要尽快遣散雇工。傻小子,这光景还不知道持续多长时间。或许,一两年就过去了。或许,像你姥爷说的,持续个七八年,寒鸦城人口减半的惨剧,并不遥远,也就是七十多年前的事。我的儿啊,收起你那不值钱的好心肠。你会见识到你想救的人,到了某种境地,他们都不再是人,与野兽没什么两样。”
风铭答应了妈妈的训诫,默默走出垂花门,久久不能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