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萧稷所料,腊八日,御赐祭祖之物,被送了过来。
萧稷将之一一摆好在祠堂,孤身一人,已然不孤单。
他不禁想起十岁那年亲眼所见陶仁爷爷率陶府合族拜祖的恢弘景象,仅是前来送礼的王侯们,不下百余家,陶家一次收入,惊为天人。
此时此刻,远不能与彼时彼刻相比。
萧稷一人,亦将祭祖规格提高到力所能及的最高规格,三牲、三龙马、麒麟樽,该有的全有,从腊八供祭到正月十五日,他每天沐浴更衣,粗茶淡饭,黎明而起,黄昏而息。月余间,半步未出门。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待到二月二日,工部的人准时而至,拆旧翻新,按照御批图纸,建造“麒麟阁”。
萧稷根本不用参与,仔细打理园子里的事。
今年买了几样长年生的药种、花苗、菜籽,兽栏里依旧是鸡鸭鹅猪,常见的家禽。
这天,终于收到翰林院北仓开仓的消息,他一早穿戴好,准时前往翰林院北仓任职。
萧稷想起杀死萧公公的夜晚,心中叹道:“一晃就是八个月,虚度年华。人生能有几个八个月?”
“萧执笔,您已经从北仓名单上划掉了。”
新任北仓主事先向萧稷行礼,再恭敬地说道。
他站在门口,专门等萧稷到来。
萧稷愣神一会儿,回礼道:“是,大人。”
萧稷话不多说,转身回家。
八个月来,户部如期分发月俸。
今日忽听自己被排出在翰林院北仓,是好事,还是坏事。
自天意高难问。
圣意难测。
那就不测。
什么都不要做。
转眼间,麒麟阁拔地而起,极富规模,诸般建材皆是御赐,由工部统一筹划,气象恢宏,大气磅礴。
“萧执笔,工事已毕,请您签字。”工部官吏拿着工部文书说道。
萧稷快速扫一遍文书,郑重签下“萧稷”二字,恭声道:“草民萧稷,谢主天赐圣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执笔,我等告退。”工部官吏道。
“大人,稍等。”萧稷赶到祠堂,端来早已封好的天龙币,道,“草民家庭贫瘠,圣恩隆赐,万不敢动。然,这点钱物乃是草民亲力而为,积攒而来。给诸位大人师长们喝一杯茶的钱。”
众人一搭眼,便知每人十五个天龙币,而工部官吏则是五十个天龙币。
此数额,恰好不构成行贿、收买的底线。
大家欣然收下,与萧稷告辞。
萧稷率先抱着书来到崭新的书房,一本本地往书架上摆,自语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香气,永远令人最是留恋。”
萧稷更加低调的不得了,整日里读书、种菜、练习拳脚。
九月余的时间,他已将古墓残卷上得来的“太极拳经”参悟得七七八八。
那几块碎瓦片上记载的“太极拳经”,文字只有“世人不知己之性,何能得知人之性,至于天地亦此性。我赖天地以存身,天地赖我以致局。若能先求知我性,天地授我偏独灵。”,而拳招皆不全,萧稷悟来,共有十三式,或只有上半式,或只有下半式,残缺部分全靠自悟。
萧稷有病,练此拳,五脏六腑渐渐强壮,精气神大为好转,再修炼正阳诀,愈发从容。
只不过,他开始感应到心口有一道力量,开始不安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