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铭顿有通透之悟,暗思如果玉牒所载的十个符箓图案放在同一个底案上,会怎么样?是不是那些看似毫无可能描绘粘合在一起的阴阳五行符纹,便如那些云雾中的大树一般,拥有某种神秘且顽强的“生命力”?
他拿出两枚被称作“玄鉴仙钱”的铜钱,只是摇了摇头,缓缓收起来。忽听得远处传来铮铮几声,似乎有人弹琴,心下大感意外,什么人有如此雅兴,在这凶险万分的山脉中弹琴。紧接着传来清脆悠扬的笛声,听此笛声后,给人一种“行到水穷处”的绝望感。可那紧接着变奏的琴声,抒意畅快,仿佛置听琴人于“坐看云起时”的自然美景,漫天云卷云舒,山河潺潺流水。待那琴笛同奏时,琴韵如化雨春风,消融笛声的凄苦绝望,一片自然清幽的梦境浑然天成,令人如身临其境,如痴如醉。
风铭不觉听得痴了,尤其是当笛声有如游丝随风飘荡之际,琴音转而渐趋高亢,更增回肠荡气之意,更令他如沐春风,如醍醐灌顶,如饮千年佳酿,意犹未尽,连绵不绝,便即脱口称赞:“世间竟有如此妙曲,真乃神技也。”
“湟水二圣的‘水皇曲’,愈发精湛,细致入微。”
风铭正听着仙律神韵,听到有人在说话,回头看去,竟是仙鹤峰上的黄若彤与凌青霞二人,看样子,说话的那人是黄若彤,便问道:“师姐知这仙曲的来历?湟水在西北高原深处,传闻那里的人过着茹毛饮血的原始生活,竟能生长出这般奇人异士。”
“本地土壤长不出奇人异士,但奇人异士可以前那片土地上生活。”黄若彤道,“这曲子,是在叫你过去呢。你悟性奇高,这回却是傻呆了一般。”
风铭心说,叫我做什么?我又不识得什么湟水二圣,亦不通音律,缓缓开口道:“听不出来呀。难道说,只有我一人能听到这曲子?”
黄若彤道:“听师父说,湟水二圣本是年事已高之人,又与魔教中两大护法恶斗一番,怕是伤到了根本。我便寻思着,他二人以曲子唤你过去,怕是要寻找一个可靠的人,将他二人的天籁音曲保管,传下去,不绝二人一辈之执念与心血。”
风铭听她这么一说,觉得有些道理,但是,要说人家挑中了他,多少有些瞎猜测。他向着琴笛传来的方向走去,黄、凌二人跟上,行不到三里地,便见两个头发如血的、好似骷髅人的老者,他们对坐,左琴右笛,忽然变奏了,玉笛发出锵锵之音,似有杀伐之意,琴声愈发低沉,似是丝丝入耳的窃窃私语,如泣如诉。听到最后,风铭竟从琴笛之声中听出一句叮嘱:“公子拜托。”
风铭应声道:“前辈!”
陡然间,琴韵笛声剧变,便如有十二三具瑶琴、十五六支玉笛同时在奏乐一般,一重还复一重高。固然琴笛之声极尽繁复变幻,每个声音却又抑扬顿挫,悦耳动心。又过了一会儿,只有琴笛余音回荡,而再无弹奏。
风铭与黄若彤、凌青霞走到近前,发现二位老人已然气绝身亡,只留下一个破旧的乐谱,还有已经断了弦的瑶琴与开裂的玉笛。常理来说,琴与笛已无法弹奏出乐谱音律了。
黄若彤轻声道:“琴魂笛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