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的事情,倘若一个人的身躯是正常的,哪怕它已成了尸体,也绝不是月光能够映照呈现出这种状态的。
“除非······”连询想到一种极可怕的可能,而因为这种可能,从心底冒出一种令全身颤栗的恐惧。
面对老祖的躯体,他开始做出过去从未有过的大不敬举动。
连询围绕司马微雨的尸体转了两圈,以瞳术每一寸每一寸细细地瞧过去,直到视线落在尸体的后脖颈处,再也不能挪开。
在月光的映照下,只见极微渺的,三两穿插的孔洞在上面附着,它们如漂在空中的浮尘,就算以瞳术细细琢磨,也不能瞧得真切。
过去他从未察觉,无论出于对自家老祖奉为神明的敬畏,还是因为躯壳长埋地底,他因此没有足够的机会去观察。
到了这一刻,这些过去忽略了无数次的细节,都如刹那放大了无数倍,从视线直刺心底。
他的颤栗愈发不能自持,两只眼睛直勾勾盯着其中一处孔洞。
铮!
长剑出现他的手中。
在颤抖和几要失去理智的癫狂里,连询挥剑落了下去。
嗤——
就像刀片儿割开了窗纸,从脖颈处一路向下,畅通无阻,直到整个人被切开。
连询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大修行者的身躯早脱了凡胎,筋骨的坚硬逾若金铁,就算是主修道法的术士,也绝不是这么容易能够切开的。
山上的风是持续的,是狂野的,它带着穿梭过山岭一个个洞窟的呼啸,扑面落在被切开的尸体上。
呼——
连询切开的那条线上,忽然向外卷起一层不带任何血肉的人皮。
连询怔怔看着这张翻开的人皮,突然跪倒在地上。
正如张辰不久前所想的那样,对一个人来说,死未必是最可怕的事,而是某一天他发现,自己耗费一生心血努力去做的事,从一开始就不存在,那是何等的凄惨?
而且,这不仅是他一个人的一生,而是连家三千年数十代人的所有心血。
“三千年···三千年,只得了一张人皮。”
月光下。
不久前面对所谓神仙也敢设下圈套的年轻人哭笑不止,竟就在一夜之间成了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