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思雨姐姐娶进家门的时候,他欢喜得快要哭出声来。即使要远渡重洋,受尽千辛万苦,都抵不上那欢悦的期待,与甜蜜的思恋。
然而自己所期待的又是一种怎样的幸福呢?
这种幸福又好比水上的月光,仿佛触手可得,但抓在掌心的,只有冰冷的清水,和一片破碎的粼光。
当月过中天,一根长长的高粱叶子随风挂天窗上,发出沙沙的声响,他以为是泪影虫飞了回来,再次掩抑不住心中的期待,悄悄地爬起身,向上仰望。
明月万里,星辰遍天;随风飘荡的残叶声接连不断,他的心情跌宕失落,反覆不已;仿佛是一朵夜风中开落的野花,淡淡地芬芳,淡淡地惆怅。
霞光破晓,朝阳把一缕缕的光线慷慨地射入洞中,那莫名的期待,随着鸟语弥散开来。
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咳嗽,转头望去,正是黄金玲。
万恩脸上微微一红,微笑点头。通过几天的相处,万恩对这个喜怒无常,毒辣狡计的小妖女反倒是放松起来,没有初时那般局促不安。
黄金玲轻轻地踢了他一脚,笑着问道:“你小子昨晚夜测星象,今早又起来看日出,不知看出什么吉兆了?”
万恩听出他话中尽是调侃之意,知道昨夜胡思乱想的心语复印在她的心中,登时害怕害羞,红了脸低声道:“原来李姑娘也睡不着啦?”
黄金玲见他害怕之态,知道他想了一夜胡思雨,不由得又有些酸溜溜的醋意。
想到自己聪明绝顶,容貌绝世,这些年来,也不知有多少富家公子争相追逐,百加讨好,她的心却始终象是一块拒绝融化的冰雪。
偏生他对这个爱恨交加的万恩有着前所未有的喜欢爱慕;偏生万恩又与胡思雨又有着两代奇缘;
失败之大,莫过于此。忍不住地叹道:“良宵美景,情郎在侧,岂能入睡?万恩同学,你岂不是与我一样?”
眉毛一挑,用手比量了一下,然后哈哈笑道:“不过我比你还强那么一点点。好歹我追求的爱情真实存在,就在我的身边;而你追求的爱情,不但缥缈如烟,而且又传来了坏消息——雀占鸠巢!”
万恩哈哈笑道:“此话恰恰相反,其实我最贴合实际。你想想,一颗红心两手准备。如果去了一个穿红的,身旁还有一个挂绿的,捡了一个小妖女,至少不至于打一辈子光棍子!”
黄金玲又羞又怒,举着拳头冲了过来,喝道:“你当捡破烂呢!”粉拳连捶,娇声不依,倒像是真实一般。
此后的几天里,万恩的心在等待、在矛盾、在迷茫、在忐忑……他希望泪影虫尽快回来,但又惧怕它回来。希望它晚一点回来,但又怕它永远不会回来。
而黄金玲也是在担心受怕中度过,隔三差五就会莫名其妙地大发脾气,尤其当万恩回想某些往事的时候,她就会大为恼火,一脚朝他经脉链接之处踢去。
正当他痛不可抑,惊诧恼怒之时,她常常又会格格脆笑,回嗔作喜,满脸春花似的替他按摩。那温柔甜蜜之意倒令他受宠若惊,面红耳赤,心下纳闷不已。
就连悬挂在洞顶的蝙蝠见了,也是摇头晃脑,吱吱乱叫;也不知是幸灾乐祸呢,还是与万恩一同感叹女人之心?
时日匆匆,晃眼五天过去,这天下午,两个人又因为万恩执意前往东海吵得不可开交,突然洞里红光一闪,泪影虫飞了回来。
黄金玲高兴不已,探出兰花般的玉手将这只毒虫丢进青铜瓮中,然后又把十几只蛊虫和自己心血一同倒入瓮中。再将盖子拧紧,放在原有的食槽里。
万恩蹲在一旁,周身微颤,显得异常的紧张。
黄金玲瞧他紧张的样子十分生气,抬手将他推坐在地,厉声叱道:“滚开!我在喂养蛊虫,别碍我的事!”
万恩又重新蹲了起来,敢怒不敢言,只能嘟嘟囔囔地低声大骂:“小妖女!小妖女!把你厉害得狠!就是下辈子也不会娶你!”
黄金玲摇头晃脑,咯咯笑道:“你想娶你表嫂,可人家偏生不嫁给你!”
万恩咬着牙道:“小妖女,你胆敢胡说八道,小心我杀了你!”
黄金玲如若无闻,抓起食槽青铜小瓮,咯咯笑道:“走喽!去看傻小子娶新媳妇去喽!哎!万恩同学,如果万钧真的娶了胡思雨,要不要我去趟河东关家屯,给万家二老先报个喜讯。”
万恩怒不可遏,刚要挥拳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