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盘里他作为千仞派客卿,也认得这几位,多少知道他们的脾气,想来此刻他们嘴上不说,心里已经开始烦自己了。
不过凌鹤对一众师兄妹的微词都视若无睹,只管照常招呼,当晚甚至还安排了小宴留客。期间凌月子已经听闻,前几天掌门要走了一千万,应该正是给这位道友,打秋风也就算了,拿了钱还不满足,这么快又凑上门来,是觉得千仞派好欺负吗?
她憋了一肚子火,在小宴上饮了几杯仙酿之后终于忍无可忍,举酒问道:“掌门师兄对这位虚黄子道友颇为推崇,既然说能治好金云师叔,不知是打算用什么治法?”
神逸端着杯子,知道这是要兴师问罪了,只不过凌月子不想弄得太难看,才从自家掌门问起,这话也算是问出了一众师兄妹的心声,众人齐刷刷看向凌鹤。
凌鹤看了一眼神逸,发现神逸的表情几乎已经是哀求着他不要搞事了,于是袖手道:“师妹可知前些日子,合欢宗的马师侄送来了一批静心丹,解了缺药的燃眉之急?”
凌月不知道师兄为什么岔开话题,仍旧实事求是应了句:“知道的。”
“那些丹药正是虚黄子道友所炼,是马师侄居中引荐,这几天虚黄子道友又开炉炼了一炉对症的补魂丹,今日丹成,他正为送药而来。”凌鹤说着,仿佛是从袖中取出药瓶,将剩下的补魂丹放在桌上。
凌月也不客气,伸手取来丹药打开闻了闻,那补魂丹卖相丹香的确都是行家之作,能炼出这般丹药,必然是有些东西的,应该不至于行骗,至少不会骗得太过低级,如此一来,对掌门师兄的轻率,她心里平下了几分。
至于合欢宗门人居中引荐之类的,她倒并不怎么重视,金云师叔和明宗主在战场上结下的缘分,她自然敬重,但这一代应宗主就有点借着世交从千仞派身上谋好处的意思了,她并不十分看得上眼。
其实应月蓉也没真的讨什么好处,可在凌月子看来其人必有所图,只是没到图穷匕见的时候罢了。
而她之所以有此成见,说到底还是嫌应月蓉的修为太低了点。
“这补魂丹是怎么个对症法,不知虚黄子可否明言?”凌月塞好丹药,郑重交还给师兄,并不轻率,但嘴上也没轻易放过神逸。
这可把神逸给难住了,补魂丹药性他熟悉,金云子病症他却没那么熟悉,原本当初就是死马当作活马医,想着有益无害,就给金云子试试药,没想到疗效奇好而已,可眼下尚未见效,他拿什么说理去?
这世上最难的事情在于自证清白,当你自证的时候,就已经不清白了。越自证越可疑而已。
神逸只能忍着憋屈解释了一番补魂丹的药性,至于打包票能治好之类的,从结果上他是知道必然能治好的,然而打包票的话他决计说不出口。
“原来也只是拿我师叔试药么?”凌月子心中早有不满,又有些微醺,一时口无遮拦。
凌鹤蹙眉提醒道:“师妹,这就是你失礼了。”
“我说错了吗?”凌月子听到掌门师兄如此维护外人,几乎没过脑子就顶了一句嘴。
继而她又说道:“师叔的病症,当年玄望真人也看过,也不过是给出拖延之策,虚黄子道友既然自称玄望真人的弟子,凭什么敢说自己就能手到病除?你当真是玄望真人的弟子吗?”
这话从逻辑上倒是有理有据,可这个逻辑有一个成立的前提,那就是玄望子为人靠谱着调,可偏偏其人既不靠谱,也不着调。
神逸一脸苦笑,感觉师父和凌鹤道长一起给自己挖了个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