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云。”这潦倒青年,却是陆青云,离开东皇之后,他徒步向北走去。这一走,便是两年。两年的时间,非但没有将心中痛念消散,反而愈加深沉起来。
白雪颐的死,对陆青云来说,是致命的。他忘不了那幽怨的眼神,也忘不了那个不算承诺的承诺。然而,这一切,终究只能留在记忆中。每当夜深人静之时,便会从脑海中翻出来,细细品味,品味这情的痛与悲。
陆青云在刘家庄住了下来,他的身份,是个铁匠。他的铁器,比之集市上卖的铁器,好很多。因此附近村子里的猎人,都纷纷赶来。虽然价钱不低,但贵在质量好,猎人们从不埋怨。
刘山带着几个壮汉,从山林里采伐一些大树,在村头为陆青云搭建了一间茅屋。茅屋虽然简陋,却也能遮风挡雨。陆青云在茅屋前,支起了灶台,搭起火炉。每日里,会到集市上,采购一些废铜烂铁,回到茅屋之后,便会拿着锤头锻造。
这样的日子,日复一日,过的很快。转眼间,秋风散尽,寒冷的冬日来临。漫天的雪花,在刘家庄的上空飞舞着。冬日之时,大多数猛兽都会处于冬眠状态,很少出没。因此猎人们也都围绕在自己的炉火旁,与家人有说有笑,畅想来年的丰收。如此以来,陆青云的铁铺便很少有人光顾。
鹅毛大雪从空中不断降落,在茅屋的屋檐上,挂着晶莹透亮的水冰。陆青云带着破旧的棉帽,坐在茅屋门前,看着漫天的雪花,将思绪拉的好长好长。
“叔叔,今晚是除夕,爹娘让我邀你去我家吃晚饭。爹说,他特意跑了几十里路,买了两坛上好的女儿红,要与叔叔畅饮一番。”一个略显幼稚的声音,将陆青云从呆滞中唤醒。
这孩童,名叫二虎,不到五岁,住在陆青云的胳臂。闲来无事之时,这孩童经常会到陆青云这里看着陆青云拿着锤子,一遍一遍用力的挥舞着。有时候,虎头会说,长大以后,不做猎人,要想叔叔一样,当个铁匠。
二虎的爹,便是刘家庄的村长刘山。刘山为人朴实,憨厚淳朴,责任心极强,村里头,要是谁家有困难,刘山都是带着东西,问寒问暖。
他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人这一辈子,短短几十年,到头来不还是一堆黄土。有时候,这话听起来,挺伤感的,可细细琢磨,却有几分大儒之言了。
“二虎进来。”陆青云看着满头是雪的二虎,红彤彤的脸蛋,冷冰冰的。
二虎咯咯直笑,从门外蹦了进来,紧握住陆青云的手,说是取暖。进入冬天之后,二虎经常缠着这个来自他乡的叔叔。虽然叔叔穿的很单薄,但他的手,却从来都是热的。家里的煤炭快用完了,爹娘为了节省,即便大雪天,也很少烧煤。
因此,陆青云的手,自然而然的成为了二虎的火炉。
“二虎乖,回去给你爹娘说,傍晚的时候,叔叔会去的。”陆青云一边说着,一边在二虎的头上抚摸几下。
仅是这么轻轻的抚摸,二虎原本还有些寒意的身体,渐渐暖和起来。这五岁的孩童,立即挣脱陆青云的怀抱,一边跑着一边跳着,“我去给爹娘说,叔叔你晚上一定要来哦……”
陆青云脸上,挂着一丝微笑,看着二虎的身影,消失在暮霭的大雪中。寒意依旧逼人,但陆青云的心中,却有暖意流过。
除夕之夜,陆青云如约而至,刘山家中,做了几个小菜,配上香醇的酒,这一顿饭,陆青云吃的很香。
饭后,陆青云道声谢之后,便要离去,可小二虎却抓住陆青云的衣角,哭着喊着要让他留下来。刘山哄了几次没见效,一巴掌下去,二虎的脸蛋肿了老高。
“哇哇……”毕竟只是五岁的孩童,哪能受得了这么重的伤,刘家妇人一见孩子受到委屈,眼中泪水打转转,却不敢反驳一个字。
“二虎还是孩子,刘哥下手重了。”陆青云俯下身来,将小二虎抱在怀中,“今晚,到叔叔那里睡,可好?”
二虎一听,立即停下哭声,“嗯……”这声音中,还带着几分哭腔。
“陆兄弟,这怎么好意思,小孩子不懂事……”刘山一脸的尴尬,不知如何是好。
“没事的,刘哥,有二虎做伴,青云不会觉得寂寞。”陆青云笑着,将二虎抱了出去,踏着厚厚的大雪,向破茅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