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衣角,端阳贪恋的眼神跟着他,见到他慢慢地走回慕瑶身边,眼里那束光慢慢熄灭了。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让各位看笑话了。”赵太妃使了个眼色,早有人收拾好了地上的碎茶盏,宫女以梨花木托盘捧了新的茶水来,恭敬地摆在案上。
柳拂衣低眉细细抚摸自己的掌纹,宛如一幅公子如玉的画卷,保持沉默。©一道清脆的声音传出:“我们一路走来,打探到许多有趣的市井传闻。长日无聊,若娘娘和帝姬不乏,我们凑在一团聊聊天如何?”
一双双眼睛都看向凌妙妙。
说话的人梳着双髻,翠绿衣衫轻薄娇俏,一双黑白分明的杏子眼,半掩在绣着五瓣梅花的白纱团扇背后,笑容带着民间小儿天真的憨气,即使用语过分亲昵,却一点也不让人觉得僭越。
“好啊好啊。”端阳帝姬率先拍着巴掌答应下来,叫人搬了个蒲团过来,十分接地气地挤在了赵太妃身边。
因为凌妙妙一直与慕声走在一起,看似不构成威胁,端阳对她的印象一直不错。她似乎已经走出了噩梦的阴影,兴奋的冲佩雨几个摆摆手,“你们下去吧。”
佩雨面露忧色,三步一回头地退了下去。
宫人贴心地掩住门,将聒噪的蝉鸣挡在外头,格栅外隐约可见绿浪翻滚,是夏日青葱。
赵太妃仍然有些心事,摆摆手,无声屏退了打扇的姑姑。
门扉内只剩下几人,赵太妃低头抿茶,步摇垂下的多股流苏轻轻摇晃:“现在可以说了吗?
JJ“母妃…”端阳有些吃惊。©“你先别说话。”赵太妃静静地看着慕瑶,没有什么心思再与主角团演戏,“本宫对慕家有些了解,捉妖世家,嫉恶如仇,一旦查案,必然负责到底,不会姑息,对吗?”
慕瑶上挑的眼睛抬起,那双眼睛清清明明:“是。”
“本宫用玉牌召你们来的时候,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她勾起嘴角,脸色称不上好看,“你们想要问什么,便问吧。”
慕瑶在桌上放下一小块焦黑的香料:“娘娘以为,帝姬的噩梦只是迷幻香的功劳?
J端阳回头看着母亲的脸,目光充满震惊。
“这样吧。”慕声忽然开口,漆黑的眸中带着笑意,“我们今日的闲聊分作两个部分,帝姬先来,说完请摆驾回宫;后半部分,留给你母妃参与。”
端阳先时看慕声,只觉得他模样俊俏又礼数周正,是个讨人喜欢的小公子,万万没想到他说话竟然不顾尊卑,憋红了一张脸:“你!
J赵太妃却按住了她的手,沉声道:“就这样吧。”
柳拂衣亲手为端阳斟茶,用双手推到她面前:“我们今日问帝姬的话,都关乎帝姬以后的安全,请帝姬知无不言。”
果然,端阳的火刹那便被心上人的茶浇熄了,笑着端起来羞涩地抿了一口,“那是自然。”
凌妙妙悄悄瞥着身旁慕瑶紧绷的嘴角,有样学样地做了个同款,眼睛紧紧地盯着柳拂衣,甚至还夸张地握紧了粉拳,夸张地展示了面对情敌时的咬牙切齿。
慕声望过姐姐,余光又瞥见一脸苦大仇深的凌妙妙,带着冷意将头扭向窗外。
柳拂衣耐心地等端阳喝完茶:“得罪了,请帝姬回想那个噩梦的具体内容。”
端阳的脸色立即变得苍白,呼吸急促起来,求救般地看着母亲,岂料赵太妃强硬地捏住了她的手腕,眼底的神色不容辩驳:“敏敏,好好想。”
“我梦见我梦见我在兴善寺里。有一群人,一群人…叫我‘神女’,说他们等我很久了,要我跟着他们走。”©听到“神女”二字,赵太妃眉心一跳,咬紧了牙关,勉力地绷住了情绪。
“然后呢?
JJ端阳似乎有些头痛,用手轻轻锤了两下鬓角:“我跟着他们一起走,走了很远,路过了麦田,又回到了兴善寺。”
几个人相互交换眼色,柳拂衣不动声色地引导:“你有没有发现,兴善寺有什么变化?
J“变化…”端阳点点头,眼神中充满疑惑,“兴善寺似乎跟我来时有些不大一样寺前有许多人,都跪着,说‘神女已至’,要开始什么仪式。”
赵太妃的手不易觉察地颤抖起来,鬓边开始生出冷汗。
“再然后呢?
J“再然后”端阳忽然咬紧牙关,脸色潮红,眼神闪烁着,恐惧又难以启齿,“本宫不想说了!”
“敏敏”赵太妃闭了闭眼,握住了女儿纤细的手腕,“此处没有外人,你说出来。”
端阳含着眼泪,仿佛这段回忆是奇耻大辱一般,咬牙道:“我进到大殿里面,看见了,看见了许多泥塑的佛像,有男有女,正在,正在”
“正在行欢好之事?”慕瑶声线清冷,让人觉得灵台清静,生不出一丝一毫的恶念。
端阳目光怔忪,半晌,轻轻点了点头。